单戈道:“不用那么紧张。”
“我并不紧张,”文却思道,“我只是觉得,有话您可以直说。”
文却思原先对他是崇敬而钦佩的,但与单戎相处时,种种细节都与脑中印象相悖,与单戎的事被发现的时候,他与单戈的那一次见面,终于给那岌岌可危的高大印象来了一记重锤,彻底破灭。
他本应有些难以面对单戈,但此时却有了不知何处来的支撑,使他语气冷硬,毫不拐弯抹角。
单戈突然露出笑容:“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将茶杯放下,两手交握,颇感兴趣地看着文却思:“比我以为的有骨气多了。我本来在想,你都被单戎那样逼迫了还能和他在一起,多半是心智软弱或者真的贪财——现在看来,倒也不一定是这样。”见文却思神色又有了变化,他摆摆手,道,“放轻松一点,我对小孩子家家谈恋爱没兴趣。”
文却思抿着嘴唇:“……我和他并不是这种关系。”
“单戎觉得是就行了。”单戈语气淡然,接着道,“你想去C大吗?”
文却思顿时怔住:“C大?”
C大是世界顶尖学府,每年总有无数人挤破头想要进入。文却思条件符合,但是支付不起高额留学费用,从未向这方面考虑过。
他瞬间警惕起来。
单戈道:“我可以送你去。”他唇角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声音沉稳缓和,“别担心,我没有打算要‘拆散’你和单戎,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要给我制造麻烦就行。我可以送你去C大留学——比国内任何一所学校都好,是不是?你是一个人才,这点毫无疑问,等你回来后你也可以协助单戎。”他像是分神想了什么,眉毛微挑,饶有兴味,“那小子现在还扶不上墙,没有用,我可不太愿意把我的事业交给一个小废物。”
单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应。
文却思握紧了拳头。单戎确实性格离谱,行为不端,但一切的根源,明明都是他这个冷血的父亲。
他话中的意思,态度,仿佛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人都不过是渺小的玩具,连听一听对方意愿的必要都没有。那种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犹如看到了初见时的单戎,甚至比那个单戎还要变本加厉——让文却思打从心底里感到不适。
文却思抿紧了嘴唇,面色已沉,半晌,才道:“我想,您搞错了什么。”
“单先生。”文却思站了起来,声音低沉,“我万分感谢你过去几年对我与我母亲提供的帮助,如果没有您,我的母亲绝对无法挺过这么长的时间,得到这样好的治疗。她可能在几年前就会死去,而我可能背上巨额债务,一辈子也还不清,更别说能上学、站在这里与您说话。”
单戈下巴微抬,示意他说下去。
“我在过去几年里已做好了账目统计,我将尽快钱还给您——凭我目前的情况肯定无法立刻还清,您若有什么情况能用到我,我也荣幸能为您效劳。”文却思尽量将话说得漂亮一些,恭敬一些,拿出了对“恩人”的最好态度,语气凝重,“但在我母亲过世后,我觉得我不应该再厚着脸皮接受哪怕一点点您的帮助。”
“您上述的一切,从客观而言,也是对我个人的帮助,恕我无颜面接受。”文却思道,“而您作为前提的,我会与单戎成为情侣关系——目前我也没有这个打算。我已经准备好了离开,辞别信也已经写好,短期内不会再与他联系……不止是短期,可能永远就这样断了,您的前提是不成立的。”
单戈长长地“嗯”了一声,笑着看他:“你如果想还清资助的恩情,从人情方面而言,难道不是更不应该拒绝我吗?”
“您也说了是人情,”文却思道,“我希望您能将我当成人看待,而不是一粒没有自主意识的棋子。”
他的声音清冷,最后这句话还是说得不怎么好听,但他却不知为何觉得单戈不会生气。他站得笔直,办公室内安静得只有空调制风的声音,许久,他也未见到单戈有什么反应,便弯下腰来,深深地、郑重地向单戈鞠了一躬。
“谢谢您的好意,我并不打算去C大。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离开了。”
单戈就这般让他走了,坐在沙发上回想他刚才的话,笑着摇了摇头。
他拨了个电话,似乎是交代了点事,挂掉电话时心情仍是轻松的。文却思的拒绝在他意料之外,却也在他意料之内,他毫不吃惊。
文却思在成绩出来之前便决定好了要去的学校,提前做了准备,租好短期房供自己暑期居住,不动声色地将重要行李邮寄过去。
单戎最近勤奋了一点,但本身并不是什么喜欢念书的人。先前文却思没空,他没法强求;现在文却思空闲了下来,他险些就要在期末关头翘课,多挤一点时间来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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