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戎被送回了那个公寓里,保镖向他点了点头,随后离开。
他坐在沙发上许久,思绪凌乱如麻。
他的前十七年,始终顺风顺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痛苦。
单戎猛然暴起,面容扭曲,恨不得将面前所见的一切都毁掉。他扫光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碎裂成渣,又踢翻桌子,连一边的桌腿都踢断。呼吸声粗重而阴沉,犹如野狼暴怒,喉咙中挤出的嘶声狰狞到了极致。
他以为文却思会留下来。
可是文却思却不要他。
他手里紧紧地攥着手机,用力之大令人担心会不会直接将其捏碎,熊熊燃烧着的怒火烧了他的神智。难以置信,悲痛,愤怒,憎恨,炽烈的渴望。
可笑的求而不得!痴心妄想!
他一心以为的心意相通,原来不过是文却思做出的假象。文却思一面对他露出软肋,诱他深入,在他麻痹时,再猛然抽身离开。
单戎的手扬了起来,青筋暴起在肌肉之上。他把手机的壳子握得都扭曲,几乎要脱出了,却舍不得砸下。
那现在是他和文却思之间唯一留存的联系,他和文却思发过的上千条短信。
最后他将手机摔在了沙发上,它弹跳两下,又跳到地上,死寂地躺着了。
单戎透过地上碎裂的桌子玻璃,看到了自己的脸,像即将被摔回地狱的恶鬼,怒意冲破阈值,五官都畸形得不堪直视。
震怒中夹着痛苦,尖利的痛苦,扎得他每一寸骨肉都在哀嚎。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绝不会因被丢弃而感到痛苦,他明明早已了悟一切。但事实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让他疼得血肉淋漓,无论如何发泄也无法纾解。
第三十八章
单戎闭门不出整整两天。
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知道做些什么。保姆按一如既往的时间进了公寓,给他打扫做饭,他却把人赶出去。客厅一片狼藉,玻璃瓷器碎片茶水什么的撒了一地,他偶尔会从房间出来一下,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他两天没有进食,整个人几近游魂,轻飘飘的,眼神中满是阴霾。
保姆略有点儿担心地向单戈报告,单戈笑了笑:“不用管他。”
第三天的时候,单戎终于吃了一点东西,洗了个澡出门。那两天里他把自己和文却思的所有过去翻看了一遍,短信,文却思给他讲题时写下的笔记,他自己的日记。他花了整整两天来冷静,这时终于想起了什么,他爸说学长遗漏了一个东西。
既然单戈会特地拎出来说,那东西肯定不是不经意间漏下的。
说不定是学长刻意留给他的,说不定是和他有关的。
单戎心中又燃起小小的希望——就算与他无关,只要是文却思的东西,他就必须拿到手。
他找到单戈时,单戈正准备去德国,有一项生意要去处理。秘书为他打好领带时,单戎撞破了门进来。
单戈抬眼看他,不喜不怒道:“敲门。”
单戎抓着门把,凝视他几秒,最后屈起手指在门上叩了叩。
“来找我做什么?”单戈挥手让秘书退后两步,健步往外走。
单戎跟上他,逼问道:“学长留下的东西是什么?”
单戈摇摇头,只道:“谁知道呢?可能只是一个手机,一本书,或者一张纸。”他低低地笑了两声,像是在嘲笑单戎的不识相。
单戎反而无根据地更加肯定了,这个东西肯定是学长特意给自己的。一把火在他的脑中烧了起来,使他急切,扯住了他爸的衣服。
他像一只听话的小狗崽一样,低声下气地说:“爸,求你把它给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不是说你没兴趣插手我们的事吗?我求你了……”
“来讨好我是没用的。”单戈笑着看他,“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吗?”
“爸,没了他我会死的。”
“那你就死吧。”单戈毫不动摇,“只不过他也会陪你一起罢了。”
他太懂得怎么掐住单戎这个小疯子的软肋了,这句话一出来,单戎马上不吭声了,眼睛里冒出一股子狠劲。他又奋力地忍住,咬着牙,单戈拍拍他的脸颊,语气很轻,很有戏弄的意味:“实话说,我觉得你现在太没意思了,至少得有点我儿子的模样吧?你现在就是一个废物,什么也不会,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按死你。把你丢出去,你可能过段时间就要死在外面了。”他啧啧两声,“你知道我为什么能知道你的小学长给你留了什么吗?特别简单的途径,但是你现在竟然还发现不了。”
“你先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再来找我吧。”单戈收了手,“还有,学校升高三要补课,你已经翘课一天了。我不会给你请假的,你当然可以继续无所事事下去,只不过到时候能不能去找你的小学长,我也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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