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林芷为何会从市内来到海岸,但透过水晶棺,沉睡在里面的女人已经破碎得快要不成人形,她伤痕累累,头发散乱着,几缕发丝黏住沾血的唇角,精致的唇妆被涂抹过,不再优雅美丽,而在她的胸口,赫然钉着一把银白色的十字架,十字架上花纹繁复,看得出来,正是因为心脏处受到圣物的攻击,才导致她无法复原身上的伤口,被开膛破肚,在生命垂危时,毅然封棺。
吸血鬼一旦封棺,短则三五年,长则百年才会醒来,外族人无法打开她的棺椁,而无法拔去她胸口的十字架,她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复原呢?
邵然眼神沉冷,腕上佛珠发出撞击的沉重声响。
半晌,他扛起用法术遮掩住棺椁离开了。
假若红痕还在林芷的空间内,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放过她。
这起案件,从刀扎杀人犯被发现开始,当事人一个接着一个失踪或是死亡,就连当初钟亦在做真人秀节目时,随时随地为他摄像的嫌疑人也在他们的监控中蒸发了,这个男人,和刀扎杀人犯有一定的社会联系,逐渐拉开了一张紧密相连的网,而在网中央,现下唯一一个尚且活命的,就只有红痕了。
必须抓到这个男人。
荆雨第二天睁开眼,天光大亮,他吓了一跳,赶忙披上一件衣服匆匆下楼,却见陆风歪歪斜斜地睡在沙发上,脸色微白,右眼上罩着一块厚重的纱布,听到他的动静就醒了,迷迷糊糊道:“唔,荆雨,早。”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林姐?”荆雨生怕自己一觉睡过去,什么事情都结束了。
陆风点点头,有些难过道:“头儿在带她回来的路上,我们准备一点早餐吧,头儿肯定饿了。”
“好,那我煮点粥吧。”荆雨听罢赶忙进厨房淘米,在他思索着要不要出门买点小菜的时候,裴澜之拎着满满两大袋超市里的生鲜蔬菜回来了。
荆雨迎面闻到他身上浓浓的古龙水和松节油味,又像是混杂着一点海水的腥气。
裴澜之道:“我买了你喜欢的蟹黄汤包,还热乎,快来。”
餐桌上,荆雨担忧着吃不下,陆风却手速飞快地三两下将滚烫的包子塞进嘴里,他不像荆雨可以辟谷,看来是饿得狠了,噎得直翻白眼,却仍用生命在与食物战斗,直到仅剩的左眼余光瞥见裴澜之的表情——十分不善。
陆风:“……”
他麻溜地滚了。
裴澜之夹了一个包子,蘸醋,送到荆雨的碗碟里。
荆雨才吃了两口就撑住额头,“我觉得头晕,犯困,奇怪,不应该啊。”
裴澜之脸色一肃,伸手拿过荆雨咬掉一半的包子送入口中,蟹黄汤汁浓郁,和往常店家卖的味道一样,没有任何问题,难道是昨晚他喂给荆雨的人鱼血魄没能吸收殆尽?
荆雨尴尬地挡住男人继而想要抚摸他额头的手,“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再去睡一会儿,有任务我会叫醒你。”
“不行,我要等头儿回来……对了,昨晚我没有回家,地缚灵,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鼻息湿濡,他伸手摸了摸,是血……恍惚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再睁开眼时,他好像来到了几百年前的一处私人宅院,夜晚,高耸的院墙下,有一棵灿烂如火的樱花树,而他好像附着在了某个人的身上。
以第一视角,和那人一起静静抬头看着天空。
不一会儿,转角的廊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荆雨发现自己附身的青年双手顿时恐惧地颤抖起来,低下头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他的脚上戴了一副镣铐。
他被两个身着和服的日本武士架起身体,这才明显感觉到脚踝上的沉重。
他们架着他,丝毫不觉得费劲,因为他瘦得皮包骨头,所以很快的,他们穿过几扇拱门,不知进了哪处院落,武士们一字排开在主屋的大门外,直到他被推进屋,大门重重地关上了。
那嘎吱声刺得他耳膜疼,有一个身着黑衣的陌生男人面对着他,手上拎着一套铁质的用具,轻轻笑道:“今天制成,我就让手下马不停蹄地送来了,是皇城最出名的刘铁匠家的手艺,来,试试看,合不合身。”
男人带着东洋口音的腔调听起来十分别扭。
荆雨站在触感发潮的榻榻米上,像是接收到了所附身之人的恐惧,连脚趾都惧怕地瑟缩起来。
那铁制的用具,上端像是晾晒衣服所用的衣架,坠着两个分开的金钩,色泽光滑,下端的金属裹住一段皮革,如同马背上的鞍座,只不过这马鞍的扣子有些特别,是一串轻薄锋利的圆环。
荆雨看得寒毛倒竖,只见陌生男人正在试图向他演示铁具的用法,“这钩子,进了锁骨轻轻一拽,就能扣得又牢又稳,就是这鞍座有些麻烦,你看这铁环,得把你的肋骨先撬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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