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忌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差不多清楚了。”
顾无忌说得云淡风轻,可陆玉山却是微微一顿,察觉到顾无忌这是有意无意的在向他展露实力,告诉他不管自己和他哥怎么好,藏了多少秘密,做了多少事儿,都逃不过顾无忌的眼睛啊……
陆玉山笑了笑,道:“那我就不多嘴了,你疼你哥,这是好事。”
“可话又说回来了,既然无忌你都知道你哥和我昨天去查江老板手底下元小姐受害一事,那么今日报纸上全然没有我们查出来的真相报道……”陆玉山手肘撑在玻璃窗旁,气势难言,俨然与这京城鼎鼎有名的顾四爷平起平坐,甚至更为高深莫测,“这事儿我是说不出口,也不知如何劝解,你这好歹是他弟弟,不如你去说道说道?”
顾无忌自有自己的门路清楚昨夜发生了什么。他熬了一夜,又是重新布置洋行货运一事,又是准备明年新茶的销路,还顺道一边看账一边听手下汇报哥哥在欢迎会上到家里一路的举动,最后一大早把自己小姑和司机送去给陈传家赔罪,一边由陆玉山帮着在京城火车站堵了准备离开的廖大总管,如同陀螺一样没完没了的处理事务,准备在年前进行属于他的反击。
如今听了陆玉山一番话,真切的从中感觉到陆玉山对自家哥哥的关心有些超越界限,可却又似乎说得过去,毕竟他们互相是彼此的恩人,但顾无忌还是觉得不舒服。自从白可行那王八蛋当着他面跟他哥亲嘴后,顾无忌便也对哥哥身边的男性充满怀疑,凡事总会多留一份心。他一副感激的表情,好似很无可奈何一般,说:“陆兄,你和我哥认识也算有段时间,别的暂且不论,光他认死理这一点,你应当有所体会,虽然我一般说什么,我哥都听话,可我不想让他委屈自己,我得先看看我哥的反应再决定要不要插手阻止他继续当小记者。”
“你们兄弟当真是感情很好。”陆玉山感慨,“就是亲兄弟恐怕也没有你们这样的。”
顾无忌自打把顾葭接来京城,就没打算隐瞒顾葭对自己的重要性,听陆兄如此感慨,笑着说:“我们怎么样的?”
“呵……我不好说,但这几日住在贵府,倒是听过几耳朵下人的闲言碎语,哎,不大好听呀。”陆玉山一脸为难,“我只能说,顾四爷平日里是干大事儿的,内务这一方面自然就顾不及许多,所以也正常。”
顾无忌的确不怎么管家里内宅,他一个人的时候还好,独断专行,整个顾家都靠他生活,他对谁也没个感情,不讲情面,这也算是另类的一碗水端平。
可突然的,来了个顾葭,摆明是来多份一份家产的,顾无忌处处维护,一副捧到手心里的样子,登时便让整个顾府的平衡出现裂缝。有心人要造几个谣,那实在不费吹灰之力。
顾无忌大手一挥,说:“陆兄你但说无妨。”
“行吧,就是几个碎嘴的老婆子总聚在一起说三爷是你的兔子,还说有人瞧见你们两个大白天关门在一屋子里不知道搞什么。我有心为三爷辩解,可到底是你们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住在你们家里就已经很添麻烦了,不该管。”陆玉山叹了口气,好似很为这件事担心一样,“不说我说四爷,你与三爷感情好是一方面,日常接触与对话亲密又是一方面,你哥哥呀……是不是太黏你了一点?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动不动就和你亲亲抱抱,说出去不好听。”
顾无忌最烦别人在自己和哥哥之间指手画脚,方才那人跑来胡乱报信,顾无忌就敢一枪崩了对方,可眼前这个说话的,是陆玉山,并非是可以一枪崩了的人。
他情绪不高的‘嗯’了一声,敷衍道:“我哥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然我这么拼命为了什么?”
陆玉山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无忌,察觉到顾无忌不欲再和他说话,便理智地闭嘴,等车子到了顾府,两人一前一后的下车,就见从里面远远地跑来个少年,少年正是六儿,一脸严肃,见着顾四爷回来,立马就皱着眉,忐忑与犹豫尽在那双漆黑的瞳孔里。
陆玉山光是看见六儿的神情,方才的云淡风轻、与顾无忌言语交锋时的稳如泰山顿时倒塌瓦解,双腿更是像是被什么人灌了铅一样,拔都拔不起来,可他刚紧张的要先一步冲过去,却见顾无忌早早不用六儿多说什么,就甩了六儿一巴掌,快步跑去了后院。
六儿被打的头瞬间偏过去,嘴角都是被自己牙齿磕破流出的血,但他没吭一声,用手背随便擦掉,将血迹抹开,那猩红的血便大部分留在手背上,小部分呈现放射状划在他脸上。
六儿快步跟着四爷,三人快步跨过两道大门,一边走一边组织语言,尽量简短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清楚:“今儿三爷一起床去见了老太爷,兴许是吵了一架,老太爷还泼了三爷一身水,现在刚从外面请了大夫过来看,说是眼睛和脸上烫到的地方要冰敷,现在三少爷眼睛一直流眼泪,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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