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啧了一声,语气里突然多了些幸灾乐祸:“我说呢,没事啊,一条蛇而已,没了就没了,师兄送你更好玩的,保证比诺斯厉害。”
江临川轻嗤:“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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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诺斯后的两天,夜里风声雨声打雷声奏响了大自然的交响曲。
晚上,身边没了诺斯陪着,江临川颇有些不适应,下了工回酒店,躺在床上脑子里浑浑噩噩无数个场景画面,早上起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没睡。
这两天过后,要转场,但受台风影响,注定了短时间等不到雨过天晴,但每耽误一天就是一天白花花的银子,蒋科明下定决心,还是趁着雨小的时候让大家坐上车启程了。
江临川来这边后和江安馨合租了一辆商务车,高岭厚着脸皮死活要蹭,江临川懒得搭理他,再加上江安馨需要人解闷,也就没把他赶下去。
晚上没睡好,车厢里反而比不隔音的酒店房间安静,江临川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
前些日子睡得好,即使熬夜精神也不错,这两天却完全不一样。
江临川都快忘了,打上学时候自己睡眠质量就不太好,那时候要哥哥陪着,一直到高一才分房间。后来又是适应了好一段时间,才慢慢能控制在一个小时内入睡,但只要有一丁点风吹草动,又会醒来。
那段时间还经常做梦,后来好点,去了国外,又做了一段时间的噩梦。
回国后,江临川会买茗山的别墅,也是因为那边清静。
后来遇到诺斯,江临川几乎没体会过失眠的感觉,有诺斯在身边,他好像总是能睡得好一点。
可今天,江临川躺了没一会,睡眠状态突然倒退回最糟糕的时候。
他梦到了他妈妈。
他其实很早慧,五六岁的时候既聪明又敏感。
哥哥江临海比他大四岁,嫌他是个小萝卜头,出去玩从来不带他,每次出门想了法的甩开他。
江临川跟过一两次后就再也不跟了,很有尊严。
江安源很忙,早出晚归,有时好几天见不着面。
江临川唯一能依赖的亲人只有妈妈柳秀云。但柳秀云患有产后抑郁,时常在“我应该去实现自我价值”和“老公已经很忙了我应该照顾好家庭”之间左右徘徊。她是个很矛盾的女人,母爱爆发的时候抱着江临川不撒手,但自我怀疑的时候,她的冷暴力能让小萝卜头江临川望而生畏。
因为她病情不稳定,家里请了三四个保姆、陪玩幼教。但外人再多再温柔贴心,也比不上母亲偶尔一个包含着爱意的眼神。
事故就出在江临川生日那天。
当天柳秀云吃过药,情绪稳定,心口洋溢着满满的母爱,还漂浮着一层浅薄的内疚,抱着小江临川:“妈妈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去了游乐场,我们再去找一家蛋糕店,自己做蛋糕,庆祝我们小川六岁生日。”
江临川对柳秀云又爱又怕,一直很珍惜她温柔的一面,但是又时刻警惕并忐忑着她会突然把自己推开。
他怯怯点了点头。
柳秀云笑着亲了口小孩嫩生生的脸蛋,带着孩子和佣人、保镖一起出门了。
当天,游乐场和蛋糕店之行都出奇地顺利,江临川终于体会到了普通小孩轻易能体会到的简单而纯粹的快乐。
但在从蛋糕店出来后,意外还是发生了。
他们在广场边等司机开车过来,不巧的是对面的商业楼里突然响起悠扬的歌声。
柳秀云牵着江临川,手明显地颤抖了一下。江临川莫名也跟着打了个激灵。
母子俩站着听了一会,柳秀云突然松开了江临川的手,匆匆道:“妈妈去对面看一下。”
她的声音哽咽沙哑,好像抬起手擦了下脸。
她甚至来不及吩咐佣人看好江临川,急急忙忙往对面走。
佣人抱起江临川在后面不解地唤她,同时司机也把车开了过来,但柳秀云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更不顾身后江临川的哭喊,开始穿行马路……
在江临川的记忆里,那是一片白,但又不是纯粹的白,像黑白电视机收不到台时跳跃的雪花。
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听不到任何声音,那一刻好像被封闭了五感,只知道,他的生命里缺失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即使到今天,江临川做梦梦到柳秀云的车祸,也是一片空白,但不同的是,梦里会有一遍又一遍,明明悠扬辽远,惊醒后又诡谲惊悚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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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车辆都顶着暴风雨前行,唯有柯罗的房车静谧得像处于另一个空间,风雨声砸落车体就尽数被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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