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波炉发出叮咚的响声,两人将菜端了出去,在桌边坐下。
苏维安慰道:“没有关系,急不来的。这样也很好不是吗?”
大黄苦涩地笑了笑:“是很好,医生,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恢复记忆,未知的东西很可怕啊,谁知道另一个我是不是心理阴暗、大奸大恶呢?”
苏维诧异地挑了挑眉毛。
大黄懊恼地用筷子戳着米饭,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嘟囔道:“还不是光明正大地为了追医生你……”
苏维心想,你也没偷偷摸摸呀。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假装没听见一样转移了话题:“你喜欢什么专业?”
大黄愣了愣:“嗯?”
苏维说:“你一直呆在家里,除了治疗病人外几乎不和人接触,开学以后我想申请让你做个临时生到学校里上课,也许接触人群会对你的病情有帮助。”
大黄毫不犹豫地说:“心理学!”
苏维失笑:“我们学校没有开设专业的心理学课程。”苏维任教的T大是理工科学校。可如果去其他学校,苏维未必找得到门路,也不放心让大黄一个人去。
大黄想了想,期期艾艾地看着苏维:“那,医生教什么我就学什么。”
苏维无奈:“我只教选修课……”
大黄苦恼地想了很久,说:“其实我不想上学……“
苏维说:“那……做义工呢?或者打工?除了心理学,你还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大黄想了会儿,点头:“那就打工吧,我想去卖花。”
晚上睡觉前,苏维坐在床上看书,大黄端着一杯自制的红枣牛奶走了进来。
他将牛奶搁在床头,却没有马上离开,拖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苏维下身只穿了条内裤,仅用被子盖着腰下的部位。他对这样的场景感到很尴尬,尤其是想起了在夏威夷那晚发生的事情,掩饰性地抓过牛奶杯喝了一口:“有事吗?”
大黄用幽怨的口吻说道:“从美国回来以后医生对我变得异常冷淡……我本来以为像你以前那样已经是冰山中的翘楚了,现在才知道我从前眼界是多么狭隘。”
苏维的确无法面对自己在美国时醉酒犯下的错误,转开了视线没有接话。
大黄在床边蹲下,试着将下巴枕在苏维手上,见苏维没有拒绝,他不由放松下来。这一次他没有再问苏维喜不喜欢自己,而是迂回婉转地问道:“医生,你还喜欢林老师吗?”
苏维哭笑不得,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大黄受够了他动辄缄默不言的模样,愤愤地用手指戳他:“我们好歹朝夕同居大半年了,你居然半点都不松口!”
苏维心想,我明明已经松口了,至少我坚持将你留下了。可有太多条条框框拘束着苏维只能在一寸见方的土地里让步。他淡然地说:“感情不能勉强。”
大黄磨牙霍霍地挥舞着绣花拳头,继续死缠烂打:“你不给我名分我就跟你拼了~~”
苏维凉薄地说:“要么你死要么你亡,你选吧。”
大黄又泄气了。
其实这只是他每日例行公事般的骚扰,并不希望立时就能有收获,只求慢慢融化掉苏维的冰山一角。
很快他又恢复了活力,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医生,那你给我个晚安吻吧。”
苏维正待拒绝,大黄电光石火间已迅速在他唇角亲了一下,然后仿佛是怕苏维揍他一般一溜烟逃出了房间。
苏维愣了一会儿,苦笑着摸上唇角。方才被大黄吻过的地方逐渐热了起来。他无法不承认,他的确喜欢上了这个少年,但感情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有太多人事横亘在他们之间。
那种感情,太不现实。
第二天,苏维去了附近的花店。很凑巧的是,在花店里他见到了正在打工的任小千。
苏维进门的时候,任小千正捧着手机不知在和什么人发短信,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又被他努力压抑着。
原本苏维还有些不放心,毕竟大黄还刚刚成年,对于苏维来说还只是个孩子而已。有任小千在,好歹有个照应,于是他当场就和花店的老板谈好了,从明天起大黄开始到花店帮工。
苏维从花店出来,刚刚发动车子准备离开,副驾驶座的门却突然被人拉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自说自话地跨坐进来,不断搓着手哈气:“哈,外面好冷啊。”
苏维震惊道:“高锦……”
高锦笑道:“开车吧……去海边逛逛怎么样?很多年没去过了。”
苏维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是开着车走了。
高锦伸手去开音乐,可是他拨了两下音乐播放器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苏维以为播放器出了什么问题,伸手摁了一下播放键,巴赫舒缓的音乐立刻从音响里流淌出来,充盈整个车厢。期间他碰到了高锦的手指,凉凉的不带任何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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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阳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