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把自己亲妈的叮咛嘱咐抛到脑后,狼吞虎咽的吃下了一个冰淇淋,这还不算完,脱掉的毛衣还不肯穿上,然后就一头扎进了雪球大战里。
小孩子火气旺,起初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疯得满头大汗。他穿着一件薄薄的秋衣,回头看见二楼阳台上的秦锦,他还朝着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秦锦挥了挥手,笑得张扬又放肆。
“秦锦~!你下来玩儿呀,”孟钦时像是在雪堆里兀自发光的小太阳,眼神里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秦锦看着衣衫单薄的他,下意识的把自己的手往袖口里缩了缩,然后一脸冷漠的转身回了屋。穿这么少还在外面撒欢,等着夜里发高烧吧。
事实证明,秦锦未来应该去当个预言家——当天晚上,楼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孟父背着烧得迷迷糊糊的孟钦时上了车,一家人着急忙慌的往医院赶。第二天秦锦应邀到孟家吃晚饭,那是头一回看见那么狼狈的孟钦时,他整个人都被裹在厚厚的毛毯里,鼻子里塞着卫生纸,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完全没有平时活蹦乱跳的劲儿,就像打了霜的茄子,完全蔫儿了。
“猴孩子!把药吃了!”孟母端过来一杯看卖相就十分难喝的感冒冲剂,秦锦闻着那个味儿就想逃出去几米远。
当然,孟钦时也一样,他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皱着眉头端杯子的手都在发颤,却在孟母紧缩的眉头下不敢松手也不敢不喝,那副模样简直委屈极了。厨房那头传来孟父的声音,招呼孟母来厨房看一眼,孟钦时一听这话眼神都亮了,就盼着等人一走就把药倒厕所里。
然而,知子莫若母,孟母走了两步一回头,朝着秦锦说道:“小锦啊,你得给阿姨监督他,把这个给我喝了,阿姨知道你最听话了。”
秦锦看了一眼孟钦时,又看了一眼孟母,爽快的应下:“好的,您放心阿姨。”
孟母放心转身离开,秦锦的目光回到了孟钦时身上,一副完全不讲情面的冷脸:“还不喝?”
有时候,孟钦时真的不明白,秦锦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比自己还小上一岁,板起脸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具有威慑力。
“好吧……”孟钦时的嘴凑到了玻璃杯边缘,却那包感冒冲剂的迷之味道熏得直皱眉,哭丧着脸看向秦锦,瓮声瓮气的问道:“我能不能……”
“不能。”秦锦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了的严肃,让这个人大冷天的跑出去浪,还吃冰淇淋还不加衣服,穿着秋衣就敢满大街追着人打雪仗。
孟钦时一只手捏着鼻子,紧紧皱着眉头,他整张脸都烧得红扑扑的,看上去竟然还有点可爱。秦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犹豫不决始终下不了那个决心,眼看着药都要放冷了,终于忍无可忍,从裤兜里掏出一块大白兔奶糖往他面前一摊。
秦锦:“快喝,喝完是你的。”
一阵冷风吹过,将秦锦从回忆里拉扯出来,原本走在他前面半个身位的孟钦时突然停住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孟雅的大红色奥迪就停在路边,她本人靠着车头遥遥望向这边。刚出了月子的孟雅一改往日的浓妆红唇,可眼神里的凌厉却不减分毫。
在看见孟钦时的一瞬间,她朗声开口道:“还不过来,想让我等多久?”
“姐……”孟钦时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一步也不肯挪。
秦锦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又或者他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出现在校门口的孟雅,这不是巧合也不是顺路,孟雅是专门过来的,就为了把她弟弟抓回自己家里,免得他跟着秦锦跑回去。
一想到这里,秦锦就觉得浑身不适——
他伸手推了孟钦时一把,声音很轻:“还不去?”
“秦锦?”孟钦时侧过头,撞进了秦锦清冷而平静的眼眸里,如同跌落进一片深邃清冷的秋日湖泊,他从里面捕捉不到任何情绪,甚至连一丝一毫的不舍都看不到。
“去吧,别让小雅姐等着。”秦锦说完这一句,收回自己的手揣进了校服口袋里,躲过了孟钦时追寻的目光,沿着通往公交站的小路缓缓前行。街边亮起的路灯包裹着他消瘦的身躯,从孟钦时这个角度看过去,那个背影孤独到令人心疼。
“秦锦,你等等我!”下一秒,孟钦时迈开步子就要追。
“孟钦时!”孟雅的声音及时响起,叫住了孟钦时,她踩着高跟鞋缓缓前行,站在了孟钦时的面前,一双眼因为激动而泛红,连同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把他当成和你一样的弟弟,你别逼姐姐,也别逼得他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一阵凄凉的风吹过,带起了地上的落叶,深秋时节的南川,寒意已经有些刺骨了,透过校服薄薄的衣料吹进了孟钦时心头,他站在原地目送着秦锦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52书库推荐浏览: 光与晨歌
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