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按兵不动,是因为那时候就已经这么喜欢我了,喜欢到就算我是卧底,也愿意将我留在身边。现在想想你戏演得还比我好,想让我救走的,就故意放到我眼前,想除掉的,就会『不小心』透露出消息。」冯聿礼双手环住他的肩,勾着他下巴,邪里邪气的对着他笑,眼底没有一丝怒气。
如果一个人爱你爱到愿意把你这个威胁放在身边,那其实没什么好计较的。
就像他以前听过的故事,有一个人非常喜欢一把绝世宝剑,想尽办法把它据为己有。早上拿出来看看它,欣赏它,晚上拿出来小心的擦拭,然后小心的存放。
虽然偶尔被它锋利的刀锋割伤,但是更心疼它染血的剑身。
往往顾不得伤口,只记得要小心的擦拭掉沾染了血液的宝剑,让它恢复原来的光洁。
你说宝剑会不会怪罪这个人用尽手段将它从凄凉孤独的坟墓里带进尘世?当然不会。
它其实已经渴望有人珍惜它,有人陪伴它,很久、很久了。
如果还遇上一个把它比自己看得更重要的人,这样可遇不可求的知己,谁会怪罪?
「嗯,所以我不怪你利用我,同时,我也利用你。」
「好你个容旭烨,我以为我不可告人的秘密已经够多了,没想到你有更多秘密啊?」
就像剥也剥不完的洋葱,每脱去一层,就会感动得流下眼泪。
这样的爱情,他不想去怪罪。
「你也有很多,譬如,你刚刚到底想到什么?」
冯聿礼愣了一下,笑着解答:「真的没什么,就是想到以前。」
「想到以前什么事?」
「老师跟你说过一样的话,说我聪明又心软。」
「你的确是。」容旭烨坐到他身边,将毛巾放到一边。
「原来我这么容易被看穿?」
「不容易。你看起来像很聪明,遇到什么事都临危不乱,其实是把最糟糕的后果揽到自己身上,就像那时候,只要把那个医生救出去,你就算得面临身分被揭穿,也觉得无所谓。在你眼里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很可怜又无辜,需要你的拯救。」
冯聿礼手肘撞了他一下,「你说什么?把我说得很自大、自以为是。我有这么糟?」
「你不是自大,不是自以为是,而是自不量力。你很糟,真的很糟,为了别人可以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冯聿礼失笑,「这是褒还是贬?」
容旭烨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是贬。」
冯聿礼轻笑,「大概是因为我,常常被别人拜托,久了就很习惯要去解决事情,没事做反而很困扰。」
容旭烨搂着他的肩,「你很坚强,但不是坚强的人就不能示弱,累了就靠着我。」
「难怪我是你的囊中物,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把我看得这么透澈,奇怪的是,就算你老实告诉我了,我却没有生气的感觉,反而觉得很幸福,我是不是有被虐倾向?」冯聿礼蹭着他的脸笑了笑。
「因为你等一个能看清楚你的人,已经等很久了。所以遇上的时候,没有生气,只有幸福。」
「这么有自信?」冯聿礼笑着挑衅。
「因为我也是,因为你看透我而觉得轻松。」容旭烨淡淡地承认。
冯聿礼惊讶的推开他,捉着他认真打量起来,然后靠上去,对着他泛红的耳后肌肤吹气,「哟,我们容老大也会害羞脸红?」他食指勾勾他的下巴,眼帘半垂,「不过,你说得真好,完全答对了。」
就像偶然之间解决了父母困扰的孩子,因为得到父母的赞赏,同时也注定担下了一些责任。
有了成功的初体验,第二个任务来临,孩子也不会觉得麻烦,反而是兴高采烈的面对挑战,然后等待着赞赏的目光和掌声。
但是,第四次、第五次,第十几次之后,事情却变样了。
大人不会再因为你达成任务而给予掌声,相反的,会因为你表现差了一点而指责你。
好强的孩子,以前是为了得到掌声,渐渐的是为了避免责骂声,扛起责任不再快乐,完成任务的过程中,负面情绪没有得到适当的安抚而抒发掉,反而在心中开始累积。
抗争过、推卸过、也摆烂过,但却承受不起那些痛心和失望的眼神。
久了之后,孩子学会了漠视心中的声音,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活。
久了之后,快乐和不快乐其实都和心隔了一道墙,快乐的笑容笑不到眼底,悲伤也入侵不了心。
这种恶性循环终于让孩子越来越疲倦,越来越渴望一个看穿那道墙的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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