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找回那个页面,盯着看了很久,一遍一遍地设想蒋弼之看到这些时的心情。
他应该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家事吧?他会怎么想?
同情是肯定的,他一向好心而慷慨,天盛每年做慈善洒出去的钱如秋天的落叶一般多。
他是不是也有一点觉得自己很能干?小月信里说了,“从患病的那一刻起就靠哥哥一人用稚嫩的肩膀挑起沉重的负担”。他有没有看到这句话?有没有觉得自己能干很厉害,就像他平时常夸赞的那样,“星星真棒!”
会不会也有……一点心疼?他平时老是抚摸自己的后背和脚腕,露出那种心痛的表情,好像不忍看自己受一点苦,那他看到自己小时候瘦瘦小小的模样,看到小月写他们兄妹俩从小相依为命,与病魔和贫困搏斗,他有没有……一点点的不忍心和……后悔?
他有没有后悔把自己抛下不管?有没有后悔换了电话号码?有没有后悔……一直没有去找自己?他不是说一直想着自己吗?自己想他,就四处找他,跑去他公司外面傻乎乎地等。他要是也想着自己……薛先生不是说他因为自己才拒绝别人给他介绍男朋友吗?算算时间前后还不到一个月,才一个月他就把自己忘了?还是说因为自己而拒绝别人介绍这事也是假的?其实他自打分手就从没想过自己?那为什么后来一碰面他又对自己那么好,愿意把自己带进家里来?是不是照片里的自己年龄太小无法激起他的爱欲,而重逢的时候,自己赤身裸/体、淫/荡至极,而他恰好……恰好旺季刚过,他没那么忙了,他需要一个人陪着、陪着……上床?
陈星被自己的想法惊得打了个哆嗦,立刻意识到自己又钻牛角尖了。他手指痉挛着将网页关掉,又哆哆嗦嗦地将相关的几个页面都关上,再跑到书架前把梯子拉回原处。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都是小事。蒋弼之前阵子还说呢,让他不要因为这些小事再给他定罪,他不能刚被说完就又犯。
不过是一个小谎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谁不撒谎呢?自己不就是个谎话大王嘛,蒋弼之也没有因此就嫌弃自己呀。
其实都是小事……甚至还是好事,蒋弼之是帮了他呀,原来他从小到大最感激的怡安保险也是蒋弼之的产业,原来蒋弼之早早就帮过他了,他该感谢他才对,怎么能反过来怨他呢?
陈星知道自己的毛病,爱钻牛角尖,为一点小事生气着急,害人害己。不能再跟他闹了,平白遭人厌烦。
他感到十分羞愧,为自己的疑神疑鬼、小肚鸡肠,还有忘恩负义……他要是敢怨恨蒋弼之那才是真正的白眼狼。他甚至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敏锐,秦叔叔那些话听完就罢,他就不该想到这么多,更不该急急地找证据,这简直是把蒋弼之当贼看,不是,自己才像个贼,不经人允许就擅自跑进别人的书房,既不像个讨人喜欢的恋人,更不像个称职的管家。
他趴到地毯上,把拉动梯子留下的淡淡痕迹用手细细抹平,再站起身环视一圈,确认没再留下什么痕迹,才轻手轻脚地掩上门离开了。
晚上蒋弼之有应酬,预计会回来很晚,特地说好不用陈星去接,让他自己先睡。
可陈星哪里睡得着。
小区门口的保安打来电话,陈星在电话里听到刘谨之的声音后一下子就懵了。对方还很客气地先自我介绍,说明是汪局身边的秘书,送蒋董回来,蒋董喝多了,在路上就睡着了,现在还在睡。
电话转到保安手里,陈星干巴巴地对方说:“让他们进来吧。”
刘谨之的车将蒋弼之送到家门口,陈星打开车门叫醒蒋弼之,将半梦半醒的男人扶进屋里。
他给蒋弼之脱衣服、换鞋,蒋弼之弯下腰将他压在地上,用满是酒气的嘴吻他。
陈星躲开他的亲吻,狐疑地问他:“怎么还有他?”
蒋弼之迟钝地停了一瞬,“谁?”
“刘秘书,刘谨之,你那个学弟,不是说跟J部的人一起吃饭吗?”
蒋弼之缓缓地笑了,“小醋包,又吃醋了?今天的应酬是汪局牵线,那几个都是他的老战友,X市那边可能要用到这些个人脉……”他有些委屈地抱怨了一下,“他们部队出身的人可真能喝……”
他即使醉了也能看出陈星此时脸色不好,不由又哄了几句:“真吃醋了?嫌我事先没告诉你刘谨之也去?”他低笑起来,“小醋包,以后有他的饭局我都提前向你报备好不好?”
“你醉成这样没让他沾便宜吧?”
蒋弼之笑得更厉害了,“我是黄花大闺女?还会让他沾便宜?我知道避嫌,和他坐得很远,他今天晚上几乎没跟我说话。他那人也傲得很,知道我有你了就不会再死缠烂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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