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目光不经意放在书桌台上的一个沙漏里…他的心被清晟邦用犀利的话语堵住,气息不畅,压抑至极。就像那些被密封在玻璃沙漏中的沙子,在狭小鼻塞的空间里静止。即使是被人拨弄后,也只能是永无止息的循环重复一个动作。
他要强大。
可想而知,清明当时的心情。在清明看来,是清晟邦曲解了清朗,他的做法和态度只会适得其反,毁掉清朗的梦想,就只能葬送他的幸福。幸福,对那孩子来说是如此奢侈的东西。……可他当时没有勇气反驳。此时此刻,清明深切感觉到自己的思想就像是算盘上的珠子,被人拨来拨去。
到最后,清明还是答应了清晟邦,替他想办法将清朗送出国。没了清明在身边,清朗将会很快忘了自己的年少轻狂…这便是清晟邦执意送走清朗所谓了理由。
在清明看来是多么可笑,无奈,而他……
却无能为力。
虽然清晟邦养了清明十几年,但两人心如明镜似的,清明从头到尾只当清晟邦是叔叔,二人之间并不存在所谓的“父子感情”。清明总觉得,他和叔叔清晟邦之间有种看似无形却又真真切切存在的隔阂,他能感受到清晟邦看他的眼神里藏匿着一股不明的感情。当时清明年纪尚小,还琢磨不出大人那种复杂的感情。后来,清明长大了,懂得察言观色后,他品出了清晟邦藏匿在眼底的那股,是一种不自在。但为何清晟邦会对他做出这样的眼神,清明无从所知。
可清晟邦看清朗的眼神明显是不一样的……有期望,自豪。清明能感受到,那才是父亲对儿子露出的眼神。
曾经他也拥有过这种眼神。
清明的心又坠入沉重,停止对往事的回忆,若有所思道:“清朗,你只要知道,不管你爸做什么,他都是为了你好。”
清朗冷笑:“为了我好吗?”
清明没说话……
清朗继续道:“为了我好,所以让我哥骗我?为了我好,所以把我一个人丢去国外?为了我好,所以逼我放弃自己的梦想?”
他的声音清淡,没有丝毫的怨怼,像是已经为时已晚的无声控诉。
不知何时,清朗眼眸里沾了一丝湿气,他吸了下鼻子,继续道:“这些事情,我可以不跟他计较,但是他让哥去当刑警,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清明干笑道:“说什么浑话,是我自己想做刑警,并不是因为你父亲,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梦想。”
清朗冷笑反问道:“那我的梦想就这么不值钱吗?还是说,我就只能是老头子的玩偶,被他操控自如?无论是我的人生,理想,感情他都要全盘击垮毁灭的不留一丝余烬,然后在重新精打细算,设定好新的他所谓的‘人生’……而我,就只能按照他设定好的轨迹走下去…为什么?凭什么?难道就因为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不是你们清家的人?”
“够了!”清明怒吼道,接着他一把揪住清朗,将他箍进自己怀里,就像小时候晴朗哭的时候,清明都会这样抱着他,给他安全感。
“有些浑话,在我这里你说归说,我不跟你计较,但‘你不是你爸亲生儿子’‘你不是清家的人’这种混账话以后不许说,更不许那样想。你记住,你叫清朗,和清明一样的清,明朗的朗。是清明唯一的,也是最疼爱的亲弟弟。”
清朗重重的吸了口气,带着酒气,低下头将脸埋入清明的脖子里,说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哥,我没怪你,真的。”
清明眉头深深一皱。
“你喝醉了”
确实,清朗的酒量不行,酒品也差,,这点倒是和清明很像。
清朗吐着酒气,说话的语调没了平日的强势,带着的鼻音,“哥,你永远不会抛下我,对不对?”
清明眸色一沉,眼前这个二十一岁的大小孩仿佛又回到了年幼时期,他手覆在清朗头上,沉声道:“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亲兄弟,我不会抛下你,永远不会。”
最后,清明开车将人送回星海酒店,在他身边照顾了他一夜。可能是清朗赶了一天路,那晚他睡得很沉。
第二天起床,见清朗还没醒,清明留下字条,按时去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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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罪今天起了个早,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动力,一向怕开火做饭的懒汉给自己做早餐。煎荷包蛋时,他学着清明,在蛋黄中央撒了点白糖。听着鸡蛋在平底锅中“噗呲噗呲” 刑罪无声的笑了……要搁在平时,他是铁定不会自己动手做早餐。这方面受了谁的影响,答案可想而知。
吃完早饭后,刑罪叫了辆车,眼看着就要到警局了,他让司机提前停了车。
宕城冬日的早晨,除了汽车尾气就是汽车尾气。刑罪两手插在风衣外套的口袋里,悠悠然朝警局那条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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