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如琢问他,“我想当你男朋友了,我明天能送你一束花吗。”
文羚诧异地仰头看他,像看笑话那样看他。
梁如琢淡笑着起身:“我去洗澡。你先睡吧。”
文羚亦步亦趋跟着他,匆忙地拿着酒精和棉球:“等等,手先别沾水……”
梁如琢转身走进洗手间,轻轻关了门。
卧室为他留了一盏夜灯,文羚蜷着身体侧卧着睡着了,手里拿着一本他书架上的园林景观学,夜灯的冷光照映着他,于是整个人都变得冰冷剔透起来。
梁如琢无声地走近,俯身撑着床,弯着食指拨动他的睫毛。
如今他不自觉地被文羚那种冷感而与世隔绝的气质吸引,对于这个孱弱少年的渴望与性无关,他只是单纯想触摸他,像渴望触摸西斯庭礼拜堂穹顶的壁画一样。
当人们见过星星,才会发觉自己一直在黑暗中独行,那么黑暗和孤独就变得无法忍受起来,他们无一例外。
梁如琢忽然恐慌地意识到这是他偷来的宝石。
他把卧室上了锁,把阳台的玻璃门也闭得严严实实拉上窗帘,在一片漆黑中抱紧了小嫂子。
早上他不出意外地发了烧,试过温度以后,梁如琢反倒愉快地在指间转起了温度计,托腮思考怎么骗来小嫂子的同情。
他去厨房黏着正在煎蛋的文羚,从背后滚烫地挨着他,带着重重的鼻音和他说早安。
文羚被他喑哑的嗓子吓了一跳,匆匆关了火把火候恰好的溏心蛋拨进盘子里,用雪白的小围裙擦了擦手。
“你好烫。”文羚踮起脚想用额头去试温度,发现够不着,于是高高地举起手去摸。
梁如琢双手插兜悠闲地俯下身,把额头贴在他额头上:“很烫了。原来你早上都不会和我吻安,每次我先起床都是那么做的。”
文羚的脸也跟着发烫,难为情地转身跑走了。梁如琢帮他把煎蛋端到餐桌上,打开了早间新闻。
文羚拿着感冒药和一杯水回来,餐厅的电视自顾自播放着最近的几个慈善拍卖的采访镜头,房间寂静,电视里梁在野的声音就显得刺耳且清晰。
两人的目光一起转了过去,屏幕里的梁在野西装革履,头发和胡须都仔细修整过,但看得出精神有些倦怠。
他手腕上戴着一块红色机械表,梁如琢在晃动的镜头里辨认出了款式,宇舶表奥林斯基红色陶瓷,和老大的身价和西装的颜色相较而言都不算非常合适,老大的特助不会犯这样的搭配错误——他还记得文羚喝醉时对他说,“你说那块表吗?我也不知道去哪了。”
就像被一只手残忍地攥了一把心脏一样,梁如琢不自觉地咬住了牙关。
文羚这时候也注意到了梁在野的腕表,眼神变得微妙。
梁如琢脑中蓦地一黑,身心像被泡在了福尔马林里,散发着僵硬的气味。
他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你怎么……总是送老大那么贵的东西,嫂子……”
“那是过去的事了。”小嫂子冷了脸,找出遥控器换了个台,“有这个钱我自己再攒攒买块积家呢,臭狗屎。”
他搅拌好感冒药推到梁如琢面前。
梁如琢摇晃着玻璃杯里褐色的药水,轻轻叹了口气。
当他勉强整理好微笑抬起眼皮,看见小嫂子把煎蛋和生菜火腿片夹进烤面包片里,眨着眼睛把早餐递到他嘴边:“来,啊——”
第37章
小嫂子明明纤弱得和书架上摆放的玻璃天鹅一样,却在发烧期间把他照料得很好。其实今天老大与他约定了一个时间见面,但由于难得能被小嫂子体贴照顾,他便任性爽他哥的约。
说是照顾,但他并不会让文羚做一些辛苦的家务,他会自己翻出尘封橱柜里的退烧药,烧开热水端到自己床边,再对文羚表现出自己很难受的样子。
小孩子撒娇总是叽叽喳喳黏着你,生怕你看不出来他喜欢你;大人撒娇则是不动声色,因为他的年纪让他不能再撒娇了,他会想法设法让你向他撒娇,好像这样他就同样得到了撒娇的快乐。
“大人们真是非常古怪啊。”文羚坐在他臂弯里,乖软地垂着睫毛为他一句一句地读故事书,困倦了就窝起来打瞌睡。
梁如琢隔着口罩亲了他的额头,左手揽着他,右手拿着手机浏览抑郁症。他的搜索记录全是疾病相关,从医院带回的医嘱也翻来覆去背得很牢固。
他最近常在社交软件上骚扰李文杰,不是问心脏病患者的护理方法就是问抑郁症的前兆,李教授不胜其烦,甩给他几个医学书籍的链接,让他把病人送医院来,不然就自己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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