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源是庭霜的肚子。
他有点脸红:“不好意思……”
一早上惊心动魄,直到现在他都还没吃上早饭。
苏屏不能再忍:“柏昌意,你连饭都不给他吃?”
柏昌意心说:这不是你们来了么?您儿子也没吃。
“没有没有,我做了早饭,等昌意回来一起吃。要不然……”庭霜看看苏屏,又看看柏仲衍,Mama和Papa这两个称呼真的再叫不出口第二次,“阿姨叔叔,还有昌意,咱们四个人一起去吃点?”
“昌意,你不是买了蛋糕回来么?去厨房把蛋糕切一下。”苏屏把柏昌意支走,拉着庭霜一起去餐厅,“庭庭,现在昌意不在,你告诉阿姨,昌意平时到底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欺负你?你不要怕,要是他欺负你了,你就跟阿姨说。”
庭霜还从没有跟长辈聊过这些。
他爸一向就听不了“男朋友”这三个字,虽然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松动了一些,但也远没有到可以聊具体感情生活的地步;他妈又有了新家庭,过得也很幸福,所以他从来不上门去打扰,在国外的时候给她打个视频电话、在国内的时候一起出去吃个饭,他也永远都是报喜不报忧,怕她担心。
他没想才第一次见面的苏屏会问柏昌意对他好不好。
本来面对苏屏和柏仲衍还很紧张,但现在,他一边想着他和柏昌意的日常生活,一边如实说来,说着说着,也就不紧张了。
“他对我特别好……”庭霜抿了一下唇,脸上的笑容带着点羞涩,眼睛里有夏日的太阳从树叶缝隙中落下来的光,“周一到周五我都要去学校上课,他不管去不去学校,只要没出差,都会接送我……天气好的时候,我们会早点出门,两个人骑车去学校。晚上只要他在家,我们就会一起吃饭。其实平时一般都是他做饭,他做饭特别好吃,我就不太会做……周六我去咖啡馆打工,他会在能看到我的地方看书……周日要是他有时间,我们就带Vico出去玩。有一次在树林里,Vico看见一根很长的树枝,想把树枝叼回来给我们,但那根树枝太长了,他跑回来的时候被卡在两棵树中间过不来,然后我和柏……昌意就一起过去救他……嗯。”
说到这里,庭霜渐渐声音变小,然后有点难为情地停了下来。
苏屏和柏仲衍都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非常慈祥。
庭霜低下头,掩饰性地拿起咖啡壶,太丢脸了,他居然没忍住在柏老板爸妈面前秀恩爱,讲他和柏老板之间的小故事。
这时候,他忽然发现,其实他一直都很想跟人说柏昌意有多好,只是没有合适的人可以讲。
“怎么了?”端着蛋糕过来的柏昌意摸了一下庭霜的头,“拿着咖啡壶干什么?”
“噢……我准备倒咖啡,四个人,少了两个杯子,我去柜子里拿两个出来……”庭霜放下咖啡壶,起身走向柜子。
不好。
刚走了两步,他忽然想起来,口枷和兔装现在就躺在那个放各类杯子的柜子里。
这柜门要是一开……
那就真是要给两位长辈打开一个新世界了。
“怎么了?是这个柜子吗?”苏屏正好坐在那个柜子旁边,看庭霜为难,就自己动手了,“我来拿吧。”
庭霜大惊失色:“等等——”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
连无所不能的柏昌意都回天乏术,他最后进的餐厅,坐在最外侧,离柜子太远。
庭霜咽了一口唾沫。
柏昌意扶了一下眼镜。
柏仲衍的注意力跟随其他人的目光也转向了柜子,但他的视线被苏屏挡住了,看不到柜子里的东西。
苏屏的目光落在口枷上。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口枷旁边的东西她认识,兔耳朵,兔尾巴,蝴蝶结,吊带袜。
餐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庭霜觉得自己也接近于死亡了。
就在他以为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从此以后再也无颜面对柏昌意的父母时,柏昌意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到柜子边,看了一眼柜子里的东西,淡淡说:“Ting,你怎么又乱放东西?”
乱放东西?
庭霜还没反应过来要怎么接话,柏昌意就像拿一叠教学资料那样坦然地把那身兔装和口枷拿了出来,并用教育小孩的口吻对庭霜说:“你不是说等你考完八月初的考试,就要去汉堡参加LGBT骄傲游行吗?游行穿戴的衣服和头饰随手乱放,到时候怎么找得到?”
庭霜:?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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