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公寓大门,纪然一路狂奔跑上沙滩,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那个身着运动服的高大背影跑去,扑到他背上,紧紧抱住。
“石头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是对家人说过那样的话,但我对你,只有1%的怜悯,99.99%都是爱,非常非常爱。我可能做不到在万万亿个生命里最爱你,但我像爱家人一样爱你,你是我的一部分……”
说完之后,纪然失声痛哭,本就胀痛的鼻梁因为酸涩更加难受。
腥咸湿冷的海风中,闻名抬起手,在纪然用力到发白的指背上抚摸着,许久才说:“应该是0.01%。”
哭声戛然而止,一秒后又断点续传,“呜呜呜我怎么这么笨啊,为什么啊……”
闻名拂开纪然的手,转过身俯视他。月光下,纪然的鼻尖和眼睑现出一种迷人的玫红色,盈满泪水的双眸像两汪碧潭,楚楚动人地闪着光。
闻名淡淡开口:“我很讨厌自己会变成,达人秀上实力一般却靠卖惨取胜的选手。所以,在你说你喜欢我前,我一直不想告诉你我是谁。”
纪然抽噎着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他还是靠着自残骗到了自己的爱心啊。
“其实,到目前为止,你也只认识了50%的我。”
“才50%而已吗?可你已经认识了100%的我,太不公平了!”而且是用各种姿势,在各种场所,100%深入地认识。
“世间何来绝对的公平,就像……”闻名把手覆在纪然头顶,朝自己比划了一下,“我比你高十几公分,下面也比你大,难道我要把自己削下去一块吗?我对你的爱意,恐怕永远比你给我的多,我又能怎么办呢?精准计算然后收回去一部分吗?有时候,了解的越少越幸福,不信你看大黄。”
纪然盯着那张极具反派气质的帅脸。反派总是有着奇怪而自洽的逻辑,用于维持他们世界观的正常运转。
“随便你吧,反正在口舌之争上,我从来都没赢过唔——”
嘴唇被堵住,一场口舌之争真实上演。同样都是肉做的,可闻名的舌头总是呈现碾压的姿态,和他的人一样霸道。纪然陶醉地合上双银,与他鼻息交融,听着海水舔舐沙滩的湿漉漉的声音,又不由自主分泌许多口水。
“唔,缺氧了,好晕……”纪然后退一步,眼神朦胧。
闻名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笑得很玄妙,深邃的眼中星光熠熠,“等有机会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一次我是谁。在那之前,一直陪在我身边好吗?”
纪然轻轻点头,猛地想到,他该不会是……雷神一类的人物?
之后的几天,闻名话很少,后来就一如从前。只是,纪然觉得,那个碎掉的东西,似乎还扎着他的心。
他还会温柔微笑,只是弧度变小;他还会宠溺地喊着“然然”,之后却什么也不说。抽烟还是那么凶,床上也凶。
纪然思考,是什么让人从迷狂的热恋状态中清醒,正视平淡如水,柴米油盐和鸡毛蒜皮?
是婚姻,外加一些失望。他们订婚了,他们都让对方失望过。这或许是一件好事,让热恋早点进化为淡然相守。
4月初,春风和煦,万物生长。阳光尚未变得毒辣,一切都在刚刚好的状态。顶好的天气,很适合深夜野战,闻名却出差了。
他不在的第7天,纪然环视收拾妥当的厨房,擦干手躺在沙发上,照旧点开大黄的头像,轻声细语起来。
“我今天做了三明治,里面有大虾和牛油果……你都吃了什么?哪天回来?……我发现大黄真的老了,上楼会有点喘……有没有每天听我给你录的故事呀?不是18禁的那个……”
碎碎念了许多,纪然把手机扔在一旁,赔女儿玩耍片刻,便去监视弟弟学习。他不急着看回复,因为总是在深夜姗姗来迟。
纪叙又被数学题难得抓耳挠腮,拍了张照片,当着纪然的面,发给一个头像很漂亮的女孩。
注意到纪然紧追不舍的视线,纪叙淡定道:“就是前两个月你看见的那位,情人节,名哥把我踢飞那天。”
自从脱离地心引力一回,纪叙见了闻名就想起牛顿,就胆颤,不由自主用嘴深呼吸,最近才有所缓解。
“她是我同桌,成绩很好,我想跟她上同一所大学。”
纪然没做评价,只是轻快地说:“注意安全措施。”
“说啥呢!就接吻了。”
纪然回想,当初自己和闻名从亲亲抱抱举高高发展到贴身肉搏,才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而已。
洪福躺在下铺玩手机游戏,忽道:“然然,姥爷有话想说,咱们找个僻静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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