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们并不知道个中差异,沈言也不觉得能够解释清楚。既然解释不清楚,就略过不提。
沈心悠说顾鸣近来状况不好,她怕他看见沈言之前那样会更难受、就还没什么都没告诉他。
“妈妈现在打电话给他吧,或者你自己打过去?”
沈言沉默良久,“我再想想。”他知道顾鸣伤心了,不是生气,是伤心。他很愧疚,他得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去哄顾鸣。
第七天,警方来录口供。
来人中有一位竟有些眼熟,四十来岁,一级警督的警衔,照理来讲是不会来管这类工作。
沈言本能警惕、挑能挑的说了,身份所限,他不能都说真话。
“签个字。”
录完口供,警督从笔录警员手中拿过口供递给沈言,笔落在签名栏上敲了敲却没松手。沈言抬眼看去,警督以口型说了句话,才把笔让给他。沈言毫无反应埋头写字,大半天后才想起那位警督原来是爸爸的同僚好友。小时候经常见的,依稀还能看到点他年轻时的样子。沈言立刻体会到那句无声陈词的分量,情绪难抑激动,险些就要落泪。
他最终还是没哭,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哭了。他很高兴,也觉得前所未有的轻快。
因为那句话说的是:结案了。
到了第八天。
顾鸣仍旧被噩梦惊醒,他捂住耳朵奋力撇开枪声,好一阵才镇定下来。拖着他下沉的旋涡已在退去,但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真正摆脱影响。
不到6点,窗外还是黑压压的天。左右不可能再睡得着,顾鸣就起来洗澡挑衣服,想尽可能把自己收拾得好看些再去医院。他在衣帽间里纠结辗转,莫名的心虚紧张:是瘦得有些过了,脸色也不好,都不帅了。
“我真是你初恋啊?”
“是。”
“你当时喜欢我什么啊?”
“帅,心地好,还有趣。”
顾鸣想起几句甜蜜的对话,一筹莫展的坐到地板上环顾,目光落到那一柜“进组装备”上。
演员在剧组都是穿戏服居多,自己带去的衣物大都图个舒适方便。顾鸣最不喜欢、也最不擅长收行李,每回进组前都要为带什么衣服这种事伤透脑筋。沈言搬来后就陆续帮他收拾出这么一块专门区域,按季节气候、薄厚内外、或单件或成套叠好装在透明袋里,还贴着照片说明、都不必拆开来看。可即便是整理得这样清楚明白,顾鸣也再没自己打包过行李。
顾鸣叹了口气笑起来,笑自己是缺觉缺傻了。
根本就无所谓穿什么的,他什么样子他没见过?
最终也还是平常穿着,走出衣帽间时,刚好就碰上Lisa起床从房间里出来。
顾鸣自知近来表现恶劣,就半跪蹲下预备认错哄人。
Lisa径直奔来抱住他,“顾鸣我很想你。”
顾鸣心软愧疚,立刻轻声回应,“我也很想你。”
Lisa问道,“当明星都这么忙吗?”
顾鸣摸着她柔软光滑的头发,“那你生气吗?我这么忙,都没能回家陪你。”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什么事重要。我只是觉得,哥哥有点可怜。”
“.......”
“你去医院陪陪他好吗,他也很想你。”
顾鸣一时哑口,随即应道,“嗯,我一会儿就去。”
Lisa这才松了口气,“那我就和爸爸妈妈在家里,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顾鸣不禁失笑,默默感叹这一家人真是个个精明过人,也个个都让他毫无办法。他打从心底里露出笑来,“谢谢Lisa,你真是我的天使!”
Lisa搂住顾鸣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口,“哥哥很快就会好起来!”
顾鸣点头,“是,都会好起来的,没什么能难倒我们。”
顾鸣到了医院,沈言刚好在睡。他才是真正的消瘦憔悴,脸颊狠狠凹陷进去,两手背上也全是吊针打出的淤青。顾鸣多一眼都不忍去看,又少一眼都舍不得不看。他小心翼翼的握住沈言垂在身侧的手,安慰自己说,着已经比送来医院那天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沈言睁开眼看着他,顾鸣笑了笑问道,“我吵醒你啦?”
沈言摇头。
“那就是早醒了。”
沈言点头。
“我就知道。”
沈言不知道顾鸣会来,沉默了半晌才斟酌着开口,“最近很多工作?”
顾鸣坦诚回话,“本来没有,我故意找的。”
“为什么?”
顾鸣犹豫了下,答道,“好像是吓着了,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工作的时候还好,停下来就一直想,还每天做噩梦,吓得我都不敢睡觉了。”
沈言听得哑口,半是震惊半是懊恼的皱紧眉头。
顾鸣抓着沈言的手放到自己脸庞,“应该过一阵就好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留下来陪床行不行?你不在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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