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的卡座玩玩?”搭讪的男人再接再厉。
时栖叹了口气,单手摘下口罩,艳丽的面容一晃而过,身旁男人的神情从轻佻变为了惊恐。
“卧槽,时栖——”
“对,没错,是我。”他又把口罩戴上。
男人撇下他,脚底抹油,眨眼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时栖意外地挑眉,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宫凯活着的时候,没人敢正大光明地招惹他,是因为他背后有宫家,可现在宫凯死了,连圈里的人都敢上杆子往他身上踩,随便进的酒吧里,竟然有人怕他?
时栖搞不清楚其中的问题,也不想搞明白。他找了个没人看得见的角落,开始喝酒。
时栖对酒精的厌恶始于时向国。
三年前,他曾经因为宫行川带着浓重的酒气回家,发过脾气,可他在离开宫行川以后,才发现成年人的世界离不开酒精。
那些炽热的液体,在他的身体里泛起小小的气泡,填补名为寂寞的空虚。
时栖喝了一杯又一杯,前来搭讪的人也来了一茬又一茬,后来他喝得有些麻木了,甩开膀子冲进舞池,在尖叫声里,勾住钢管,畅快淋漓地扭动。
年轻的肉体刺激着看客的神经,他们挥舞着双臂,试图扒掉时栖身上仅剩的布料。
他灵活地躲避,伸手勾住衣领,故意往下拉。
叫好声冲破云霄,开始有人起哄:“摘口罩!”
“摘口罩,摘口罩!”
是啊,摘了吧。
他想,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明早的新闻头条是“当红小鲜肉当众跳脱衣舞”,于他而言,也没什么关系了。
黑料千千万万,不差这一条。
可就在时栖的手放在口罩边缘上时,酒吧的门被人推开了。
他逆着光,正对上宫行川的目光——是冰冷的,又是炽热的,翻腾的火烤着厚厚的冰层,将他死死地钉在了钢管边上。
宫行川就有这样的魔力,即使面无表情,也能让喧闹的酒吧安静下来。
时栖愣是被吓住了。
他看着宫行川穿过自行分开的人群,走到自己面前,温热的手掌覆盖下来,又脱下西装外套,将他严严实实地裹在怀里,然后说了句什么。
时栖没听清。
他借着酒劲儿,自欺欺人地把宫行川说的话当成了“我爱你”。
宫行川是自己开车来的。
时栖被塞进副驾驶座的时候,还没清醒,哼着歌左摇右晃。
宫行川懒得跟醉鬼计较,抬手帮他系安全带。
时栖乖乖地坐着,看上去没有耍酒疯的意图,可是当宫行川准备将手臂收回来的时候,一滴冰凉的泪落在他的臂弯里。
又湿又凉的水痕在宫行川的手臂上生了根,仿佛是沉重的枷锁,在肌肉的线条上蜿蜒。
“小栖?”宫行川迅速解开安全带,将他抱在怀里。
时栖安静得像是睡着了,可眼尾滑落的泪通通汇聚在了宫行川的肩头。
他攥紧了宫行川的衣衫,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拼尽全身的力气,从肺腔里挤出来的:“你怎么才来接我啊?”
宫行川的心在时栖哭的时候,就开始微微抽缩,直到这一刻,彻底绷紧。
他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时栖的脊背,指腹滑过突起的颈椎,在触碰到某些细小的凸起时,生生顿住。
那是伤疤,或长或短的伤疤,把皮肤当成肥沃的土壤,肆意生长。
宫行川重新摸过去,越摸,呼吸越是急促,眼神里也闪过惊慌,最后硬着头皮掀开了时栖的背心——白瓷一样的皮肤上遍布着蛛网般的伤痕,除了肩膀周围,整片后背没一块是完好的。
“我来了,小栖,我来了。”宫行川一点一点收紧了环在时栖腰间的手,像是要将他勒进骨血。
哭累的时栖睡着了,在睡梦中轻哼。
宫行川起初没听清时栖喃喃了什么,但是很快,他就听清了——时栖在喊“叔叔”。
“我在。”宫行川低下头,咬住了时栖沾着酒气的唇,贪婪地吮吸。
喝醉的时栖很乖顺,仰起头和宫行川接吻,睫毛扑扇扑扇,就是不醒。
宫行川克制又克制,强迫自己去想时栖后背上的伤痕,挣脱了理智的牢笼的欲望才偃旗息鼓。
无论时栖身上的伤是如何来的,他都要搞清楚。
宫行川给Lily打了个电话。
Lily大半夜被宫行川吵醒,基本上离原地去世不远了,她颤颤巍巍地举着手机,心中的天平在“时栖被宫行川从十八楼扔下来”和“时栖和宫行川在十八楼的办公室窗户边上做爱被拍”之间摇摆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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