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地,昆尼西撒谎了。迈克尔一回来,同办公室的谢尔曼就偷偷告诉他,“达瓦西里”拿昆尼西当私人秘书用,命令昆尼西必须七点钟上班;这也就罢了,那个恶棍几乎每天都辱骂昆尼西,把文件往他身上摔,还让他端茶倒水,活像旧时代的地主老爷压榨农奴。昆尼西虽然很少主动开口讲话,但他能力强,敢于负责,乐于帮助,也不打小报告,与他相处久了,同事们都挺喜欢他。施瓦伯格的“暴政”惹怒了大家伙儿,可昆尼西粽一直在犹豫,也许是担心迈克尔。
“冯?昆尼西先生没告诉你吧?”谢尔曼义愤填膺,“‘达瓦西里’上个月去瑞士开会,让他陪着一道去。就他们两个!我猜冯?昆尼西先生定是被欺负得不轻,他回来后没啥精神……”
谢尔曼和公司里许多人都知道迈克尔与昆尼西是“故交好友”。或许他们明白,但没人管这闲事。成年人,管好自己都很难。去年体检,昆尼西有些缺钙,夜里时不时小腿抽搐,血糖也比正常值低。从冬天到初春,感冒始终没能痊愈。“我身体是比以前差多了,”他对迈克尔说,“毕竟——我都这个岁数了嘛!”
迈克尔在春天离开德国,没办法照顾昆尼西。一想到他的大学生被施瓦伯格如此虐待,迈克尔的火便蹭蹭往上冒。“操你的!”他跳到施瓦伯格身上,膝盖猛撞对方胸口。“达瓦西里”也不甘示弱,翻身躲开,抄起椅子就往迈克尔头上、背上乱砸。他绝对受过专业训练,每天早起锻炼,身手极其敏捷。“来啊,”施瓦伯格的绿眼睛闪烁着狂热光芒,“死美国佬,你这头猪——杀我啊!不是要杀了我吗!”
“我宰了你!”迈克尔怒吼,夺过椅子,“俄国人怎么没枪毙了你!”
听到“俄国人”,施瓦伯格似乎更兴奋了,好像随时都能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划开迈克尔的脖子。但囿于身高,他逐渐还是落了下风,往办公室的角落退去,寻找新的武器。迈克尔追上去,“跑?你本事呢!——没有坦克车,你他妈连个屁都算不上!比女人都不如!”
施瓦伯格瞪着迈克尔,就在一瞬间,仇恨点燃了他。这是个真正的军人,更确切地说,他曾是、或依然是一个纯粹的纳粹。刻骨的仇视从施瓦伯格每个细胞中散发开来,他不要命地冲锋,彷佛忘记了一切。
第98章 - 迈克尔“如愿以偿”地停职了。他
迈克尔“如愿以偿”地停职了。他在办公室同“达瓦西里”大打出手,最后俩人双双进了医院。从医生给出的结果来看,迈克尔认为自己肯定给那个真正的纳粹“长了点教训。”“我无所谓,”他脖子上扎着绷带,“他妈的,欺负我就算了,我决不允许他招惹你——谁都不行!连上帝都不能——”
“白痴,”昆尼西给迈克尔脸颊的擦上轻轻涂抹药膏,“压根没必要……对你毫无益处。”
“要是我被开除,你得养着我,国王老爷。”迈克尔故意呲牙咧嘴,装作疼痛难忍,昆尼西轻轻拍了下他的下巴,“蠢货,反正全公司都传遍了,我看我也待不下去。辞职报告写完了,我下礼拜就辞职。这样我也成了无业游民,退休金打了水漂——我们大概要去郊外捡榛子度日了。”
“我们不是还有点儿积蓄吗?”
“都在股市里。”
“不至于吧!你一芬尼都没留?”
“对,家里一毛钱现金都没啦。没有工作,咱们连阿登也养不起。可怜的阿登,它已经是条老狗了。为了让它安度晚年,请你现在就出去问邻居借钱,现在,立刻,马上——”
“好吧,”迈克尔嘟囔,俯身揉了揉脚边的大狗,“幸亏咱们没孩子,不然……哦,我突然想起来,至少我还有驾驶执照。我可以去开出租车养活你们,放心,亲爱的,”他看着昆尼西咧开嘴角,“我一天开十二个小时!能赚不少呢!”
“去你的。”昆尼西的沉静的蓝眼睛凝视着迈克尔,“你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哪儿也不许去。”他用指尖蹭了蹭迈克尔脖子上的绷带,“是不是很疼?”
“那个神经病差点掐死我。”迈克尔吐了下舌头,“那个冒牌的达瓦西里比真货凶狠一百倍。过去常有传闻说他杀掉过上万犹太人,我不信,如今我信了,施瓦伯格是我平生碰到的最可怕的坏蛋——坏蛋到处都是,但这样疯得彻底的却不多见。你该早告诉我的,这样我就能早点来解救你。”
昆尼西犹豫了片刻,“施瓦伯格……”
“怎么了?我知道他虐待你了,你可以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他是骷髅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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