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杭突然觉得廖勤怎么婆婆妈妈的,厉声喝道:“快说!”
廖勤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峻:“就是章修鸣原先怕万一被段烨霖得手,猜测你们一定会从码头离开,事先在那里设了埋伏。我本来想着,等你们安全了,可以从鬼爷名下的码头离开,不经过他的埋伏圈便没事了,所以没有事先拔除它,现在段司令一绕路,必定会经过那里!”
许杭的手在袖子里捏紧了一下。
廖勤又说:“听说,章修鸣特意将监狱里的那些十恶不赦的死囚都提了出来,就专门为了对付段司令,特意吩咐了,段烨霖若死,全部特赦,赏钱一万。”
十恶不赦的死囚也是想活下来的,如果章修鸣许给他们自由和富贵,他们一定会丧心病狂地和段烨霖决一死战。
段烨霖那点人…只怕撑不了多久。
“他提了多少个死囚?”
“几百个总有的,要想破他们的陷阱,我这里的人若全数赶去,不在话下。”
许杭往前走了几步,这是一条岔路口,一条回栖燕山庄,一条去往码头。
往右或者往左,会有不同的结果,结果截然不同。老话说,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他利用段烨霖布局,自以为是,现在也终于遭到反噬了。
所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世上就没有完全能一帆风顺的事。
廖勤看了看许杭,听到远处从栖燕山庄下来的追兵声,忙催促道:“许先生,来不及了,章尧臣和段烨霖,你必须选一个。”
望着远处栖燕山庄的一点灯火,许杭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只差这一步,这么多年了,他咬着牙活下来,就是为了这一步,他怎么可以在这里退步呢?
可是……
那个驴脾气的家伙,承诺了的事情就会做到,哪怕知道会死在码头,也一定不会回头的。
章尧臣是个彻头彻底的伪君子和败类,可段烨霖至少是还能为国杀敌的猛将,他们两个人一命换一命,不公平。
数百人灼灼的目光盯着许杭,期期以待,重器在手,等着他的号令。
许杭深深呼吸一口,并没有犹豫太久,再度上马,调转马头:“去码头。”
廖勤在听清许杭的答案之后,还是追问了一句:“许先生,我必须再提醒你一次,你可要三思。您与鬼爷的约定只此一次,错过这次,不知何时才能再有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许杭没有回头,只是紧紧盯着前面越远越漆黑的路,喑哑地开口:“没什么需要三思的。谁的命都只有一次,我不过是觉得,比起章尧臣的命,段烨霖的命更值当一些。”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这句雨夜里的承诺,像一把钥匙,对准许杭脑海里那一份被封藏的理智盒子,把里面所有不理智的情绪都释放了出来。
许杭狠狠一挥马鞭,马嘶鸣一声,撒开蹄子往前跑去,匆匆救急,刻不容缓。
廖勤马上也跟着一挥胳膊,大队人马紧接着就跟了上去。整个物华天宝的路口,马蹄声轰隆隆响了很久。
而此时的港口,已经躺了一批的尸体了。
码头上,一阵黑烟刚刚散过去,一辆侧翻的车轮子还在那孤零零地滚着,车门被人用力踹了一脚,头顶流血的段烨霖就执枪从里面跳了出来。
说‘跳’可能抬举了,应该是滚下来的。
刚着地,他还有几分晕眩地摇晃了一下,就连帽子也已经报废了,掉在地上,边缘被烧焦,连形状都看不出来了。
方才车子刚往这边驶,他就觉得码头边上立着的那些箱子总有几分不对劲,赶紧让人把车停下,方向盘狠打到底,调转几分往回走,堪堪偏离了爆破中心,离被炸个粉身碎骨只差了几秒的功夫而已。
这阵爆炸刚过去,就有几道子弹射了过来,他紧赶着就是一个侧身翻到车后,同样也几枪回去。
“妈的!”段烨霖擦了一把血,大口大口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然后就听到乔松的声音了。
“司令!”
段烨霖就见前面一个匍匐前进的身影,关切地问:“乔松?没事吧?”
其实乔松背上也全是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乔松摇摇头:“我没事,司令,咱们这边损失惨重,现在还能打的只怕不超过三十个人了…”
三十个人?可是段烨霖听对面的声音,只怕不少于一百个。
这里虽然是码头,偏僻一点,可附近也不是没有居民,章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杀人放炮,真是无法无天!
乔松坐起来,也是背靠着车,时不时冒出头开枪打几个敌人,然后又迅速钻回来:“司令,咱们先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你走吧,”段烨霖舔了舔嘴角的血,抬了抬下巴,“你带兄弟们先撤,我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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