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洲对任婕的过去几乎一无所知,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张老照片。
任丞年沉声说:“你妈妈就是这样走进P大,遇到了我,然后我们相知相恋,有了你。”他顿了顿,“她父亲死于一场火灾。酒后抽烟,点着了床单。”
“有点熟悉是吗?”任丞年安抚地拍了拍任洲膝盖,将资料又翻几页,继续说:“她母亲死得早,父亲是名厂房工人,从小过得很辛苦。”
“初中的时候,你妈妈有天上学,裤子后面染了很多血,被好多人嘲笑。”任丞年抿唇,“她很害怕,也不知道这就是例假。她每天都会弄脏裤子,然后······”
他微微摇了摇头:“她班主任过了很久才发现,悄悄教她怎么处理。可从那之后她就很偏执,一点脏污都无法忍受,甚至有同学打完球碰她一下都会发狂。”
“可她父亲终究是个工人,家里永远都有挥散不尽的油味、汗味。在她刚上高中那年,工人的福利取消,本来就不富裕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更艰难了。他父亲告诉她,撑死供她读到高三,任婕就必须选个男人嫁了。”
任洲看着那些报纸、照片,一点点顺着任丞年的话拼凑起他完全不了解的任婕。
“你妈妈是受过教育的人,她很清楚只有考上大学才能摆脱这种生活环境。”任丞年闭了闭眼睛,“火灾发生的那天是个周末,你妈妈从县城的住宿高中专门请了假回家,说是要给爸爸过生日······”
不知不觉间,一本厚厚的文件夹已经被任丞年快速地翻到了最后。
“她出去买个蛋糕的时间,家就烧没了。”
黑白报纸上展示着一座破破烂烂的房屋,几乎已经坍塌了一半,剩下的部分也已经焦黑冒烟。而旁边的另一张照片,少女提着蛋糕,身形单薄,面上梨花带雨。
媒体宣传报道后,无数好心人伸出了橄榄枝,甚至P大也提供了全额助学金将她录取。
少女的命运,就在短短的时间内被翻了个个儿。
“烧剩的窗帘上还检测到了大量的酒精,这么看来,她父亲根本没有醉到会点燃窗帘的地步。可是当时一片混乱,也没有人怀疑一个向来乖顺懂事的高三女生,这个证据压根没有被提交······或许是为了全额的助学金,或许为了些别的,任婕用远超过的分数选择了P大。”
故事讲到这,算是沉甸甸地落下尾,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任洲的手紧紧抓着桌沿,肩膀剧烈颤抖着。他的母亲,他那永远精致正义出现在法庭上义正严辞的母亲,原来是一个层层虚饰、掩藏的杀人犯?
“任洲。”任丞年平复了一下情绪,揽住他的肩膀,“别恨你母亲,她要强,也有自己的不堪。”
任洲细细颤抖,躲在爸爸宽厚的胸怀里,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像整个世界骤然扯下了蒙着的面纱,暴露了参差恐怖的虚无。
作者有话说:
最近都是在揭谜底!看你们讨论剧情好有趣嘿嘿嘿
第36章
野仔36
七月份的S市拥有湛蓝广阔的天空,大片柔白的绵云静悄悄移动,时光慢得像半倒沙漏,能听见沙沙的静谧响声。
任洲去了好几次‘深浅’都没找到顾梓楠,吧台调酒的换了人,看着手忙脚乱。电话短信统统不回,任洲不仅见不到顾梓楠,连让他感到不舒服的贾御也没有出现过。他不想让自己感觉如被弃闺房的怨妇,却总是忍不住猜测两人是不是待在一起。
他每天傍晚会去任婕的病房静静坐着陪她一会儿,给她换掉床头边的花、看她不施粉黛的苍白脸庞,心里流淌着浅浅的酸涩。
成绩出来前几天,班里的干部在群里咋呼着聚一聚,要不到放榜了都去旅游、学车,人来不全。
任洲在家里乱七八糟地纠结了好久,还是鼓起勇气打车去了顾梓楠家。
上次见面,他自以为是地教训了顾梓楠一句,此刻敲门,心里忐忑得七上八下。
等了一会儿,来开门的是顾奶奶,她看到任洲自然喜不胜收,一边说他圆润了一边把他拉进门。家门挨着洗手间,门开着,能看到顾梓楠只穿了件黑色的背心正蹲在大盆前面洗衣服,水声哗啦啦响着,青年有力的腰肢和胳臂线条被勾勒得尤其清晰。
他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眉尾轻轻一跳。
任洲骤然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脸腾得红起来。
“等会。”
顾梓楠简短地吩咐一句,又转过身去洗衣服。等他把衣服晾好在阳台上,任洲坐在沙发被顾爷爷和顾奶奶投喂了满满的零食。
“少吃点甜的。”顾梓楠走过去,把刚剥皮的巧克力拿开,说:“跟我买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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