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婕有点惊讶地问道:“是吗······躺了太久,我连这都忘了。”她顿了顿才问:“准备报什么专业?”
任洲愕然,心里的紧张感忽然增长到阀值。手里一个剥好的葡萄滑溜溜滚落下去,他却来不及捡:“您不是说我必须学法吗?”
“我错了,”任婕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你该有自己的路,我不该逼你。任洲,我很后悔。”
这些天她一无所有、苟延残喘地躺在床上,忽然意识到这拼命而肮脏的半辈子竟然就这么过去了。碌碌追求的那些权利与金钱,在生命面前原来不过都是虚无缥缈。任洲又何尝在她身边过过一天正常孩子应有的生活?她的焦虑、洁癖和完美主义不仅逼疯了自己,也险些害死任洲。
那天离开的时候任洲终究没忍住,转身问道:“您究竟为什么纵火?绝不仅仅是为了上大学······到底有什么隐情逼您那样做?”
他太了解任婕了,她冷血、无情,甚至可怕,但无论如何不会为了上大学而杀死父亲。
任婕惊讶地看着他,又看看任丞年:“你们都知道了。”
她瘦弱又疲倦地依靠在枕头上,修长博颈微微弯着,半晌低低说:“我父亲······他X侵了我······我那时候才上初中,他每晚每晚地折磨我,我流了好多血,班主任以为我是来例假,我怎么敢说——”
“我怎么敢说?!”
任婕终于克制不住地爆发出来,把脸埋在被子里嚎啕大哭。
见惯了母亲女强人的形象,任洲心里一片酸涩,他慢慢走过去,紧紧把任婕揽在怀里。任丞年也靠近,轻抚着她剧烈颤抖的脊背。
夕阳如血。
没有人说“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那些屁话。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永远不会再好起来。所以陪伴和沉默是最好的安慰,也是上天赏赐给人类的灵魂之礼。
作者有话说:
忘记纽扣事件的可以回去看一下第25章 ~
第39章
野仔39
少年们的命运在一个寻常的日子里走上了岔路口。无数看不见的骰子在黑暗中滚动,不同的选择在被一次又一次篡改。进入社会、继续上学、回去复读······生命的齿轮悄无声息地扭动了方向。
第二天了,顾梓楠的电话还是打不通。任洲呆呆地注视着电脑屏幕上提前批报名的红字,手指搭在鼠标上,迟迟没有点下去。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作响,犹豫了一会,任洲猛地站起身来。他要去找顾梓楠,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们的未来不能再变成两条毫无交点的平行线。
没想到他刚下楼,手机就响了起来。
任洲站在路边毫无遮挡的烈阳下,手机屏幕暗得看不清楚,他直接点了接通键。
耳边传来的是贾御平稳又微微沙哑的声音:“任洲,S机场二楼,你过来吧。”
他一说完,就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任洲茫然立了一会儿,转而急匆匆地打车。他心跳完全失了节奏,在路上不停催促“师傅快点”。脑袋里混沌一片,乱七八糟,什么想法都有。
机场?贾御?所以这些词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有人终成眷属要他亲自去见证么?
“哎哎小伙子你咋还哭上了?等过去这个路口肯定就不堵了昂,别急!”司机大叔从后视镜一瞥他吓了一跳,赶紧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任洲。任洲这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任洲摇头,慢慢擦干了眼泪。他心里很明白,该长大的时候还想做孩子太幼稚了。他打心底也很讨厌一碰到和顾梓楠有关的事情就立刻软弱的自己。
果真如司机所说,转过弯路况好了许多。任洲红着眼安安静静坐在后面,司机不时瞟他一眼,怕真耽误了什么事,猛踩油门狂飙到了目的地。下车付过钱,任洲急匆匆地跑进机场,里面冷气开得特别足,让他猛的打了个颤。大厅最上方不断滚动着航班信息,红绿一片,看得人直犯晕。
二楼明显空旷了一些。环绕式的巨大透明玻璃映进无数阳光,应该是很刺眼的,任洲却极力瞠目看着走廊尽头的那人。他背光站着,轮廓被描成金色的线条,仍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正站在那里微微低头和贾御说着什么。顾梓楠的侧脸线条流畅地收进领口,看着格外清爽利落。
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他微微偏头,朝这个方向看来。
两个人在人来人往的机场走廊对视。一秒、两秒、三秒······
任洲深吸一口气,迈开腿,从走到跑,最后朝着顾梓楠所在的位置狂奔!越来越近,他可以看到顾梓楠脸上有点惊愕的神情,随着他动作展开的双臂——
任洲撞了顾梓楠一个满怀,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他被稳稳当当地接住,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怀抱依然温暖,板寸也微微地扎着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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