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亚弗尔有点意外地看他,似乎吃惊于话语中赤luǒluǒ的bào力成分,尽管他知道对方的身份——一个颇有家世渊源的军火头子,但看他的外表,又完全不像是屠夫的类型。
倒是里奥先笑起来,“我说得太粗俗了?抱歉,公爵阁下。”
“不,这么说很有意思。”小亚弗尔说,“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趣,扬先生,我想我们或许能成为朋友,你可以叫我利斯塔。”
里奥并不认为仅凭一面之缘就能和小亚弗尔jiāo上朋友,这更像是一种社会层面上的认可——对方认可了他的身份,并赋予他与自己直接对话的权利。当然,用的是亚瑟王对待圆桌骑士的态度。圆桌,并不代表着平起平坐,是一种恩赐般的宽容。
不过里奥并不在乎这些,他只需要打蛇随棍上,显得自信而随性即可,“那么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加西亚。”
小亚弗尔眼中掠过欣赏之色,朝他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我的朋友。”
“我也一样。”里奥礼节性地与他握了握,感觉到一股cháo湿的冰凉,仿佛冷血动物带着鳞片的皮肤。
他不喜欢这个yīn柔华丽的男人,不论是从公家任务,还是私人感受上。但眼下他得藏起这种情绪,并摆出一副深怀好感的模样。
“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明天的活动,你会参加吗?”里奥问。
小亚弗尔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知道猎狐吗?”
“捕猎狐狸?”
“是的,一项历史悠久的活动。我们带着亲自驯养的马儿和合手的猎枪,去享受清新的乡村空气、悠闲的庄园生活、为民除害的荣誉感,以及与容貌姣好的乡下姑娘的露水情缘,这是贵族们的爱好之一。不过,比起亲自操刀把自己弄得全身都是血腥味与火药味,我更喜欢看着。惊慌失措、疲于奔命的猎物;游刃有余、步步紧bī的猎手,一切都像戏剧一样在丛林舞台上演,多么有趣!唯一不同的是,普通舞台上,倒下的角色到了幕后又能复活,等待下一次上场,继续千篇一律的台词;而在这个真实的舞台——”
小亚弗尔居高临下地向远方丛林伸出双臂,音乐家一般做出指挥的手势:“每个生命只有一次,每句台词绝不重复,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死神的红花将投掷在哪个人身上——这种全然未知的jīng彩,难道不比任何一场戏剧都更动人心魄吗?”他沉醉地闭上眼睛,仿佛在谛聆着某种听不见的乐曲,混杂于林涛与海风中四散传扬——那是即将上演的,一场生命绝响。
操你妈的动人心魄!里奥在心底怒斥,那不是狐狸,是活生生的、跟你毫无二致的人!还是说你自觉已经高贵到脱离人类的范畴了?!这一刻,他有种把身边这个人渣从高台上扔下去的冲动,但想到任务,他咬牙忍住了,带着仰慕的微笑说出令自己作呕的话语:“虽然我对舞台戏剧之类的东西没有太大兴趣,但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想象力足以化腐朽为神奇,这个点子实在是太jīng彩了!比起那些凶猛有余智商不足的野shòu,人shòu才是最富趣味与挑战性的狩猎对象,我已经迫不及待想体验一下你的创意了!”
公爵之子如同一头被摸到顺毛的猫,露出慵懒的惬意之色。“你充满活力,加西亚,但不太注意劳逸结合,”他意有所指地说,“你不觉得夜莺是一种叫声动听的可爱鸟儿吗?”
里奥遗憾地耸肩,“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会得罪人,但我这人不太擅长说谎——那些鸟儿空有一身漂亮翎毛,却毫无气质与内涵,实在很难以令我动心。”
“气质与内涵?”小亚弗尔偏过头看他,“你想要什么样的气质内涵?”月色下他的侧脸郁丽慑人,散发出鸦片般陈腐的甜香,从典雅到情色只隔一线,变换之快令里奥措手不及,“像我这样的?”
“就、像您这样的……”他磕磕巴巴地重复。
带着一种刺激的征服感,小亚弗尔笑了,他不介意再多个裤下之臣,尤其这个年轻而qiáng健的军火头子是他喜欢的长相类型。
他悠然自得地走近两步,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抽出胸口衣袋内叠成花式的手绢,慢慢地、挑逗味十足地塞进另一个男人的领口,贴近对方脸侧,声音低柔地说:“如果你能猎到一只最狡猾美丽的狐狸,把它献给我,我会给你奖赏的……期待我的奖赏吧,那会令你心dàng神驰。”
直到回到自己的别墅房间,里奥才一洗脸上的神魂颠倒,换上清醒而厌恶的表情。他无法忍受地从衣领中揪出那条喷着香水的丝绸手绢,弃置脏东西似的丢进了垃圾桶,想了想,担心被收拾卫生的佣人捡去后节外生枝,又从桶里拎出来,扔进壁柜某个抽屉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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