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不知多久,他慢慢踱步到路灯旁边坐在街沿上,浑身绵软无力,眼皮也沉重酸涩。他愣愣地想,这初夏时分的夜晚,怎么也冷得人打颤呢?
不如还是给卢岩发条短信吧,至少说说自己是不想打扰他们才走的。
萧宁缓慢地掏出手机,没成想手机里居然还有一条未读短信,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我妈喜欢百合花。”
发信人是单海鸣。
萧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戳中那个联系人下的电话图形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紧张得心脏一缩,萧宁赶忙把电话给掐断了,时间都快4点了,这么半夜三更给人打过去不是找打么?
可他没掐断半分钟,手机就响了,屏幕闪啊闪的,是单海鸣的名字。
萧宁嘴里发干,彷徨无措地不知该接不该接,他想接,但是又害怕。那电话很是执着,不停地响着,只是简单的本机铃声,硬是被它响成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催促感。
忍不住,萧宁接了,“喂……”
那边没有说话。
萧宁又小声道,“对不起。”
单海鸣啧地一声咋舌,声音听起来还有点模糊的睡意,“怎么了?惹事了?”
“我……”萧宁反复呼吸了好几次,才生涩地道,“没事,打扰了……”
单海鸣不耐地打断他,“在哪里?家里?外面?”
萧宁盯着被黄色路灯照亮的地面,“外面。”
单海鸣约莫也是听到萧宁这边安安静静地没什么事,“定位发一个。”
他这么说就是要过来了,萧宁生硬地拉了个笑脸,千不舍万不舍,最后还是没说出那句他本来应该说也一定会说的“没事,不用麻烦。”
他低声道,“麻烦你了。”
“不麻烦。”单海鸣打了个哈欠,“谁让你是我男朋友呢,别乱跑,等我过来。”
这一句没什么特别的,还带了点调侃意味,却听得萧宁差点真哭出来,他这辈子倾尽全力就是想少给人添麻烦,临了临了,倒被这个他不该麻烦的人说了一句不麻烦。
这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单海鸣住的地方离这里不会太远,反正他挂了电话不到20分钟就赶过来了。萧宁正把头埋在手肘里,在车停在他身边的时候才惊觉。
车门打开,单海鸣穿着一身眼熟的运动服下了车,走到萧宁面前站定。萧宁抬着头,动了动嘴角,“来了?”
单海鸣侧头打量他片刻,双手扯了扯大腿上的布料,小混混似地蹲了下来,“被人欺负了?”
萧宁一笑,扯到脸上的伤口,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没有,不小心惹别人生气了。”
“你?惹人生气?”单海鸣视线滑到他身边的垃圾袋上,“出来扔垃圾的?”
萧宁不好意思地介绍,“我的行李。”
单海鸣收回视线,拿过萧宁的两只手看了看手背,“你没揍回去啊。”
这才知道他是在看什么,萧宁失笑,“太难看了,我又没什么事。”
单海鸣摇摇头,很有点对萧宁无语的意思。他又抬起头,从下往上的查看萧宁的脸,皱起一边眉,“既然没什么事,那你别哭啊。”
“我没……”萧宁顿住,伤口破皮的地方很敏感地感到一阵温热。他眨了眨眼,眼泪便被挤了出来,他低下头看见衣服布料上沾了水才会晕出的深色,惊讶地笑了起来,“奇怪?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没有征兆的哭了,确实太奇怪了。
单海鸣沉默地看着他,那种沉默比夏离的哭声和卢岩的偏心还更有感染力,就让萧宁停不下来了。
自从他父亲进了监狱,母亲又跟人跑了之后,他就没哭过了,寄人篱下的生活让他明白哭泣不是他的权利,反而是他该极力避免的,因为实在很招人烦。就算在这个时候,他哭得也很安静很害怕,害怕单海鸣不耐烦,开口训斥或转身离开。
所以他一边止不住地流泪一边不停地说对不起。
单海鸣叹了口气,叹得萧宁眼泪霎时就收住了。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怎么委屈成这样。”单海鸣伸手用拇指帮他抹了抹眼角,有点好笑般地道,“到底谁欺负你了?跟我说说,我帮你找回场子去。”
情绪被这句明着维护的话弄得彻底崩溃,萧宁用一只手捂住眼睛,终于敢压抑不住地哭出声来。
等他稍微哭得没那么厉害了,单海鸣把只装了半袋的垃圾袋给他拿着,自己提了一个,空的那只手牵住他站了起来,“走了,回家。”
萧宁听话地跟着他上了车,情绪一旦平静了些,就铺天盖地地后悔起来。他这快三十的人了,还在个年龄小过自己的人面前这么崩溃地哭,这太……太……
没脸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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