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层大厦自然设有电梯,按道理讲没必要再背来背去,可周少川依然尽职负责,直到彻底进入电梯间才肯放向荣下来,并且一只手还兀自揽在他侧腰上,好像特别担心向荣平地也能摔跟头。
有点过了吧?向荣暗自思忖,紧接着下一秒,他就觉出不大对劲来,周少川绕开了5层的餐厅,直接按了顶楼26层,等到电梯门再打开,放眼望去却不见有什么吃饭的地方,很显然,这一整层全部都是客房。
扶着一脑袋问号的向荣步出电梯,周少川才走两步,就停在了标有2612号的房门口,从兜里掏出一张房卡,打开了门。
顶层大概全都是套间,面积比一般的标间要大上好几倍,一眼望过去,屋内窗明几净的,明显刚被打扫过,外间的客厅餐桌上则摆着五六个菜,有荤有素,颇为鲜亮精致得装在白瓷碟子里。
就两个人吃饭,这么多菜好像有点铺张浪费,向荣被扶着坐在椅子上,心里依旧一阵阵地在犯嘀咕,抬眼看看周少川,他忍不住问:“早说来这吃饭啊,那直接去楼下餐厅不就结了?”
周少川似乎成心答非所问:“你下午还有两节马克思主义原理,可以不用去上了吧?”
专为总结马克思同志写就的各色理论而开设的课,确实不是非上不可,至少自己看书也能有一样的效果,况且向荣一早就给辅导员发过信息了,公共课差不多都已被“恩准”特批成了自修课。等下如果再去教室的话,一来一回肯定又得折腾周少川,向荣很能理解对方的苦恼,当即点头说好:“吃完饭送我回宿舍吧,我就不出来了,明天室友会送我去教室,也不用麻烦你了。”
“没什么麻烦的,”周少川轻轻蹙了下眉,丝毫没掩饰神情间那一线挑刺似的不满,“你又没多沉,背一下全当锻炼身体了。既然不去上课,下午就在这歇着,一会儿列个生活必需品清单,你发给向欣让她收拾一下,我晚上回去帮你把东西取过来。”
什么生活必需品清单?向荣初听简直一头雾水,接着前后左右环顾了一圈,这才有点后知后觉地弄明白了周少川话里的意思——敢情这个大套间,居然是特意开出来给自己住的吗?
他顿感一阵莫名其妙:“我就是骨个折而已,又没多大事,你用不着搞这么夸张吧?”
“是么,那什么事才算大呢?”周少川好整以暇,不紧不慢地抓住一点反驳他,“要不这样吧,你现在站起来证明一下,我给你一分钟时间,麻烦你从这走到最里头的卫生间去。”
“……”向荣被这要求噎得窒了窒,也知道自己眼下完全没这本事,想了想,只好先换个角度和这人沟通,“你让我住这,那晚上不还是一个人?宿舍赖好有仨活物呢,万一我摔了,也能有个照应……”
“不是你一个人,”周少川语出惊人地截断他,而后又石破天惊地接着说了下去,“我会陪你住,直到你彻底好了,能够行动自如为止。”
这一串话也算相当掷地有声了,直砸得向荣上挑的眉毛老半天都没能落回原位,理了一下思路,愈发觉得啼笑皆非:“真不用了!我是骨折,但也是很轻微的那种,连手术都不需要做,当然我可以认真对待,也请你不要太把它当回事了,我相信不管是住宿舍还是回家,最后肯定都能养好伤。”
面对这么诚挚的“保证”,周少川却只应以一脸的无动于衷:“你的伤因我而起,我就有责任照顾你。”
顿了顿,他还微微调整了下表情,在一派懒洋洋的冷淡中释放出了几分随意:“我说过,我不觉得麻烦,或者这么讲吧……I felt obliged to do.”
“………”
这都哪跟哪嘛!而且怎么就突然来了个“不得不”呢?
“过了啊,没有这么给自己揽事的,”向荣摆摆手,忽然又像卡壳了似的一顿,“哎不对啊,你干嘛突然说英文?”
“说法语也可以啊,”周少川漫不经心地耸了下肩,“但你听得懂么?”
“………”
行吧,看来他也知道自己那混乱的逻辑很难用中文来表述清楚了!无奈地笑叹出一口气,向荣觉得自己多半还是被气笑的!
伸出指头敲着桌面,他敛容正色地看着周少川:“你要这么说,咱们就得掰扯一下整件事了,你说是因你而起,可我觉得还该算是我自找的!第一,你没喊我去帮忙,是我自己跑过去的;第二,你那打得正来情绪呢,是我非得从后头抱住你,而且明知道你有那个…不能让人靠近的…习惯,我还非上赶子这么干。所以认真说,这事跟你关系不大,最多你也就只有一小部分责任而已。”
“那我就尽那一小部分的责任,”周少川气定神闲地回望着他,“再说也没太多事可干,无非扶你走两步路。你想想看,如果回家住,万一在卫生间里摔了,向欣能去救你么,她方便救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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