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说的,倒真挺像个饱含深意的母亲的肺腑之言了,可惜来得太迟了,周少川半点都不欲领情:“你的说辞太没说服力,而且还有点讽刺,当年你如果肯听外公劝,不那么一意孤行,后来的故事可能会轻松美好得多。既然已经发生了,你改变不了过去,也阻止不了将来,包括我怎么走我的路,现在我再正式通知你一次,除了J大,我不会接受任何其他学校,除了北京,我暂时也不会考虑其他任何城市,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选择。”
“不要逼我,少川。”翟女士的耐心微微有些告罄,“别逼我停了你的卡,冻结你账上所有的钱……”
这方法太传统了,威胁也有点过于老派,周少川不屑地打断道:“怎么你忘记查了么?奶奶曾给我留过一笔信托基金,我现在成年了,完全可以自由掌控这笔钱,光靠它,也足够让我在北京生活得很好,所以您还是省省吧,让咱们互不相扰地生活下去,另外同作为受害人,我会永远对您保持一份在相安无事下才会有的尊重,希望您也能够投桃报李,不要来我的生活里搅局。”
说完,他当即挂断了电话,其后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它狠狠吸了两口。看看时间,距离上午最后一节下课还有半个多小时。而以他对翟女士和他们这一类人的了解,他并不认为自己适才的话真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事实上,无论他怎么表述,她都一定会一厢情愿地认为向荣目前来说对他很重要,所以,她一定还是会有所行动!
悠悠吐出一条笔直的烟线,周少川竟忽然有些期待此刻在他脑海中呈现出的那个画面,甚至于希望想象中的这一幕,能够尽可能的快一点发生。
因为说到底,那才是真正考验人性的时候。
第27章 诱惑
抽完一支烟,又看了看向荣之前发过来的那两则信息和几个未接来电,周少川再度返回了之前的阶梯教室。
他从另一侧后门进入,坐在了最后一排靠边的位置上,距离向荣此时待的地方,大概得有一整个阶梯教室那么远。
教授还在讲台上强调着考试重点,周少川明目张胆地往另一侧的门边看了看,见向荣规规矩矩坐在位置上,目视前方,完全没往他这边瞧一眼。
余光当然什么都看见了!毕竟那么大而醒目的一只活物走进来,向荣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但这一次,他确实已经不想再用目光去探询周少川了。
该说的、该做的,甚至该有的主动他都有了,对方完全不接受,还能让他怎么样呢?等会下课后再跟他在教室里上演一出“你听我说”,“我不听,我就不听,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奇情对白吗?
想开点吧,向荣对自己说,好好划重点,也给周少川一些时间,也许能等到他愿意接受自己的解释,也许迟迟等不到,总之这段刚刚生发出一点枝枝叶叶的友情,已经在风雨飘摇中快被打落掉所有的嫩芽,行将委顿于地了。
不多时,下课铃打响了,李子超从前头溜达了过来,叫向荣一块去吃午饭,现如今天已经开始热起来,大伙都懒得出外觅食了,于是就决定在清真食堂先凑合一顿。
“要不要叫上那位?”李子超朝周少川坐的方向努了努嘴。
要叫也得人家肯赏脸啊,向荣摇头说算了:“他也不爱吃食堂,赶紧走吧,去晚了一会儿连肉星儿都见不着。”
说着,人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还没等他把书包拎在手里,就听李子超极尽夸张地惊呼一声:“我靠,你丫能两只脚一块站地下了?”
向荣被他一嗓子嚎得愣住了,继而才发觉自己还真是两条腿一起使劲从椅子上坐起来的!这会站在原地感受了一下,左腿能吃住劲,而且也不觉得疼,看来持续了近两个半月的残疾人生活,到今天为止就要被彻底终结了。
这应该算是喜事了,只可惜兴奋雀跃里还掺杂着一点遗憾惆怅,周少川在他们说话那会,已经从后门溜走了,没有能看见这一幕。可倘若看见了呢?不知道他会不会为自己恢复行动力而感到高兴,又或者,只是觉得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因为他再也不“欠”自己什么了,责任已尽到,两下里便可以再无任何牵扯和瓜葛了。
虽然能走了,但一时间还得适应两条腿走路的节奏,向荣没敢把步子迈太大,李子超也只能迁就他,迈着小碎步在旁边护驾,他这会愈发欠灯起来,咋咋呼呼的,一会伸胳膊说要再护向荣一程,一会又贴着向荣的身子说要再给他当回拐棍,弄得向荣没好气地扒拉开他的爪子,一抬眼,却刚好瞥见周少川顺着左边的林荫路往外走,看方向应该是要出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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