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荣秋说:“这又是谁告诉您的啊。”
“有人看见你了。”陈巍说,“自己注意些。”
陈荣秋说:“明白了。”
晏西槐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往阳台看了一眼。
陈巍说:“记得明天回家,没什么事挂了。”
陈荣秋向晏西槐招手,一边确认道:“……真没事?”
陈巍这个再三叮嘱的架势让他不得不怀疑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没别的。”陈巍说,“不然我让爸跟你说。”
陈荣秋说:“……不了,明天再说吧。”
他挂了电话,进门去接过晏西槐手上的咖啡,在他对面坐下,垂下眼看面前的食物,不知怎么就笑了。
即便被他在一旁打岔,还是在第一次进入的厨房里,晏西槐也能在短时间内做出一顿种类丰富营养均衡的早餐。
陈荣秋对这种感觉恍如隔世,如同他们还在N城的公寓,他洗漱完出来,晏西槐从放在餐桌上的电脑屏幕前抬眼看向他。
“等会儿准备做什么?”晏西槐没有问他为什么笑,注视着他的眼神却很温和。
陈荣秋把叉子戳进香肠里,说:“你的论文提交了吗。”
晏西槐说:“还没有。”
陈荣秋说:“那我陪你。”
晏西槐下个月有个学会报告,论文的提交期限就是今天,经过上周研究发表会的讨论,他有了一些新思路要添加进去,这些天大部分空闲时间都在改论文。
陈荣秋洗完澡头脑一热想要早点见到他的时候并没有想起这回事,刚才给陈巍拨电话的时候看见晏西槐的计划表才想起来,不过他的本意就是想见到晏西槐,做什么倒是其次,晏西槐要改论文,他可以在一旁处理自己的事。
这样的相处模式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
从前两人在一起的多数时间都是没有对话的,对对方太过了解,通常一个眼神就能传达意图,而这一程度,陪伴双方数十年的家人都没有办法达到。
默契一旦形成,时间就很难冲刷掉它的痕迹。
在N城时,晏西槐通常会坐在公寓双人沙发的左侧,但陈荣秋并不坐在他身边,而是靠着落地窗坐在地毯上,身边散落着书籍文献电脑,和一支从晏西槐研究室顺来的,带着Y大标记的铅笔。
去年年末他整理公寓里剩下来的藏书时,下意识选择的就是他从前固定占有的位置,如果他抬眼能够看见另一个人,目光的右侧应该还会有一个沙发高的小圆桌,放下一只咖啡壶和两个杯子,就没有更多的余地。
只是当时即使是在同一个空间里,陪在他身边的只有师兄,如今跨越了一个大洋,原以为再不可能出现的人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陈荣秋甚至想过他可以不求其他。
他尚且有许多想要问的话,也有一些还未解开的心结,但在晏西槐告诉他他会留在P大任职的时候,陈荣秋就给了自己一个原则:等晏西槐开口对他说。
他把所有情绪都藏在了“很介意”三个字里,却不主动提及,因为这个人如今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说,陈荣秋就会接受。
而在这一点上,晏西槐和他同样有着不必说出口的默契。
他抬眼往晏西槐那里看了看,把N城公寓的问题抛开,起身去给晏西槐添了一杯咖啡,而后坐到他身边。
“想看看吗。”晏西槐看了一眼文档,问他。
陈荣秋伸手过去操控他的电脑连上了家里的打印机,直接把他的论文打了出来,而后才把视线落在了屏幕另一边的邮件界面上。
“十月一日下午一点……”陈荣秋扫了一眼他打开的邮件,“就是这边二号凌晨,连线seminar吗。”
晏西槐笑了笑,说前段时间只是和他的学生们有过邮件联系,但他认为有些问题的交流通过实时讨论会更有效果,所以决定这周开始的研讨会以连线的方式举行。
陈荣秋说:“扎克这个时候应该在写论文了吧。”
扎克是陈荣秋入学三年后进入晏西槐门下的博士生,陈荣秋与他关系不错,每年fb的动态下面都能看到他的留言。
“他希望能够在后年毕业,”晏西槐说,“八月初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问题,进展不是很顺利,最新进度就我而言并不乐观。”
陈荣秋点点头,起身去拿打印出来的论文,回来的时候手指间还夹着一支红笔。
“祝愿他能够心想事成。”陈荣秋回到晏西槐身边,接道,“我来替你校对。”
晏西槐有些好笑,倒也任他去,把文稿放置一旁,一边回复邮件一边回答陈荣秋提出的各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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