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天安排了跟世科通讯集团董事长的午餐会,他们有意向让我们接这次的海外并购案,也是我们今年重点突破的客户。”
“看看能不能改期。你去安排一下。”
易霁虹左顾右盼,拉开抽屉开始找着什么,从里面掏出一本杂志,呼啦呼啦地翻着。
“你再去了解一下,这么大的男孩子一般都喜欢什么,吃的穿的玩的用的都看看,赶紧去买了我明天带过去。前天我在淮海路Burberry看到一款新上的风衣,我觉得我儿子这身材肯定穿得好看……哦,对了,明天我还要跟我儿子在南京吃饭,你是南京人,应该比较有经验,帮我找个地方。”
“回来回来。你赶紧让张师傅熟悉熟悉路线,别像上次那样见客户还迟到。”
“您就放心吧,易经理。其实也不用太多,让他知道您的心意就好了。我弟弟就这么大,这方面我有经验。”
“你不懂,这次真的不同。事不宜迟,赶紧去吧。”
易霁虹秘书刚出门,易霁虹满心欢喜地坐在办公椅上,刚才那不到一分钟的电话给易霁虹带来的的满足感远远超过之前所有打赢的官司。易霁虹笑意盈盈地看着电脑边相框里夏冉江的获奖照片,笔挺的西装,瘦削的脸颊,修长的眉毛,深邃的眼眶,淡淡的笑容,恍惚间竟将已近成年的儿子误认为是初识时的夏承禄。那时的夏承禄也是如这般帅气,这般优秀。
此时,童哲正躺在床上,双手抱胸,游戏机丢在一边,床下是散落一地的稿纸。客厅里天气预报传来今晚寒潮过境的消息。童哲静静地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以及北风敲打窗户的声音。突然,手机响了。
“什么事?”
童哲按了免提,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有气无力。
“额……童哲,我跟你说下,我要回英国了,待会儿的飞机。”
“你不是过完元旦就走吗?这还有半个月呢。”童哲抓起电话放到耳边。
“这也是临时决定的。哦,对了,你这几天还好吧?”
“好什么好啊,烦得要死。”童哲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又不知如何发泄。“你知道了?”
“嗯。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你……”
“关鑫,把狗笼子放车后备箱,小心点啊。”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催促声和脚步声。
“你在哪啊?我去送送你吧。”
“啊?不用不用……”
童哲觉得有点蹊跷——关鑫跟他说话从来不会是这种吞吞吐吐的语气,而且这大半夜的,关鑫那头似乎还是热火朝天的忙乱景象。
“你这到底是要去哪?”
“童哲,我对不起你,我们家对不起童叔叔,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我这也是没办法。”
说完,电话断了。再打过去,手机已经关机。
童哲心里一沉,脑子有点发懵,只觉得跌落悬崖后抓住的枯木突然断裂,顿时垂直而下,堕入万丈深渊。
“妈。”
童哲笈拉着拖鞋,一步一步走到正在看电视的刘祯面前。
与其说是看电视,倒不如说是用电视做发呆的背景声。即便童哲挡住了视线,刘祯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妈。”
童哲又喊了一遍,这时刘祯才反应过来。
“关鑫他们家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
“去英国了。”
“走了还会回来的。”
“他们不会回来了。”
刘祯“忽”地坐起身,又慢慢弓着腰,沉到沙发里。
“关建军不是答应了吗?”刘祯喃喃自语,语气里透着无助。
“我们现在去看看吧。”
已近午夜,街上人车稀少。漫长而沉默的半小时。出租车缓缓停了下来,童哲扶着刘祯下了车。
还是那个门牌号,只是相比前几天来的时候仿佛灰暗了许多。门上的福字磕破了一角,歪歪地挂着。
“有人吗?”
刘祯犹豫着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有人吗?”
刘祯有些焦虑了,敲门声音更加急促。
还是无人回应。
“有……”
这时,旁边住户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人,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垃圾袋。
“这大半夜的,都搬走没人了敲什么敲。”
“搬走了?”童哲问。
“是啊,你们倒是脸生,不常来吧?他们家一个月前就在卖房子了,最近不知道是急用钱还是怎么,降了百分之三十出手了。这都两天不到。”
听到这里,刘祯几乎要瘫软在地上,童哲敏捷地搂住刘祯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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