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都拜过佛祖了,想想还是不抽签了。该许的愿,如果能实现的话我再来还愿。”
“那你刚才一直叽里咕噜的说的啥?”
“就希望我们都能平平安安的,经过这一劫后一切都风平浪静。还能有什么。”夏冉江躲着童哲的目光。“那你没许什么愿?”
“当然有啊,希望咱俩能一辈子在一起。”
“你个二货,你不是说希望让你爸早点放出来吗?”
“我想想还是算了。”童哲刚才的兴奋劲似乎消减了不少。“还是不为难佛祖了。这事儿是我爸做的不对,抛开他是我爸这个事实,违法犯罪肯定是要受罚的,走私、受贿,条条都不可饶恕。你妈这么厉害的律师,花了那么多精力,我爸还是判了那么多年。希望他以后能将功赎罪了。”所以我觉得,相比让我爸早点放出来,佛祖应该会觉得让我们一辈子在一起这个愿望比较好实现吧?总得选一样。”
“夏冉江,我得谢谢你。”
“你说什么?没听清。”
“没听清算了。好话不说二遍。”
“怎么觉得你好像长大了。”
夏冉江斜着眼偷偷地望了一眼低着头的童哲,微微闭上眼,抬头望望一望无边的樱花丛。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啊?”
“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你长大了。”
“什么?”
“开始会心疼人了呢。以前都是我心疼你,刚才看见我被香灰烫了,你眼睛里有不同寻常的东西。”
“一边去。”
“人啊,总是得经历一些起起伏伏才能长大。生日只是个生理年龄。人们总说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的确,身体的生日是很快乐。可是有些人一辈子养尊处优的,其实都没过过灵魂上的生日,而灵魂的生日却是痛苦的,所以一辈子其实都是婴儿。”
“哎呦,真的难以置信这么有深度的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夏冉江伸手搂住童哲的肩膀。“欢迎童哲宝宝来到成人世界。”
“宝宝?你说谁宝宝?”
童哲从夏冉江身后摸到腰间,一把抓住,使劲哈痒痒。
“啊……”
这次夏冉江却没像往常一样躲开,眉头紧锁,手掌抚在后脑勺。
“怎么了?又头痛了?”
“没事没事,这几天事情比较多,睡得不好。缓缓就好了。”
“你这头痛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时候去医院做个CT检查一下。”
“不用了,老毛病,就是累着了。”
夏冉江额头开始蒙上一层细密的汗珠。突然,两只手抓住童哲的腰部。
“靠,原来是狼来了啊,你小子居然会用计了,看我今天不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童哲一个挺身,躲开夏冉江的手。
“不闹了,不闹了。”夏冉江眉眼里似乎总有些沉重。
“你不会离开我的吧?”童哲冷不丁问了一句。
夏冉江一惊,想着童哲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不会。”
夏冉江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眼神瞥见童哲满脸期待的样子,又迅速躲闪开。
“那就好。我现在只剩下你了,千万不要骗我哦。”
一切仿佛回归如初。童哲慢慢打开了心结,笑容重新出现在脸上。童思贤入狱,夏冉江像是终于从一块压迫自己的大石下解脱——纵然案件调查结果表明父亲死亡原因还是存疑,可是毕竟跟童思贤有莫大关系。
而这几个月也让夏冉江重新认识了易霁虹。不过,夏冉江心里的恨意仿佛已经成了习惯,像是一个巨大的雪球,因为惯性竟一时停不下来。只是这个雪球现在慢慢变得中空,也慢慢在行进过程中撞到各种阻碍,逐渐剥落,逐渐慢下来。
而且,夏冉江知道,自己的“审判期”也即将来临,只是这个“审判”存在于夏冉江和易霁虹之间,无人知晓。
周末,夏冉江谎称自己要去上课,临时买了张动车票,直奔上海。
按照地址,夏冉江找到了易霁虹的办公室。
“您好,您找谁?”
“我找易霁虹。”夏冉江站在前台,一时竟不知双手放在哪里。
“请问您有预约吗?”
“哦,还要预约么?我没有预约。”
“来咨询是要预约的。”前台侧过头望了一眼夏冉江手边,撇撇嘴笑了笑。“您都没带材料过来吗?”
“没带……我不是来咨询案子的。麻烦您通知一声吧。我是她儿子。”
夏冉江有些急了,咬咬牙还是说出“我是她儿子”几个字,只是这句话声音低沉地跟蚊子飞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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