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临终关怀科出来,焉许知走到医院超市,里面有几个病人家属,见到焉许知进来,一声不吭纷纷避开。
焉许知走到乳制品货架前,抬起手拿下一盒牛奶,突然后背被猛地一撞,焉许知的身体往前倒,手中的牛奶掉在地上。
“咣当”一声,后脑勺又被重重砸了一下,他闷哼着快速转身,抬手用力攥住朝自己挥来的拳头。
袭击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焉许知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妇人。
年近花甲beta狠狠瞪着他,手指几乎要戳到焉许知的脸,她骂道:“杀人医生!”
焉许知一愣,还未反应过来,脸上便被狠狠甩了一巴掌。他的脸撇向一边,一侧脸颊立刻泛红,左耳旁似乎有无数只蜜蜂嗡嗡作响。
杀人医生……
这样的称呼,像是有谁用烧红的烙铁熨在了心上,“呲”的一声,皮肉绽开,鲜血淋漓。
后脑勺隐隐作痛,焉许知呆呆地站在原地,承受着面前老人的咒骂。对方喊道:“都是因为你们,我的孩子不肯治了,说疼,说要安乐死,都是因为你们。”
老人扬起手,高高抬起又用力落下,巴掌带上了风,凌厉地掠过焉许知的眼旁,预计的疼痛没有掉下来。他的肩膀被搂住,太用力了,肩头的骨头似乎要被碾碎。
焉许知听到梁立野的声音,对方好像比他更害怕,颤抖的手紧紧抱着他的身体,不知道是在和自己说,还是在对焉许知说,一遍遍……一遍遍重复着,“没事了,焉许知,不要害怕。”
杀人医生……轻飘飘的四个字,诛灭了焉许知的心。
第十章 诛心(二)
“梁立野,我腿有些软,能扶我出去吗?”
焉许知不敢抬头,素来都是坚强不愿服输的Omega缩紧着肩膀,声音虚弱。梁立野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碎了,他的Omega怎么能够收到这样的委屈。
怒火中烧,梁立野听到那一声“杀人医生”,像一头要吃人的野兽,刚要反驳,手臂就被焉许知拉住,他愣了愣,只听焉许知无力道:“走吧,梁立野带我走吧。”
高大的alpha把怀里的Omega拦腰抱起,他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拔高声音威胁道:“给我让开。”
可能是他的神情太过骇人,再加上alpha的威慑力,让围在超市里的人不禁都纷纷避让。梁立野抱着焉许知从人群里挤出去,刚才指着焉许知骂的beta跑了出来,高声咒骂道:“你根本不配当医生,任由病人放弃生命的医生算什么东西啊?”
“梁立野……别回头,不要在意,不要理会,我没事的。”焉许知抓紧了梁立野的胳膊,他靠在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上,像是伏在蓝鲸的脊背之上,alpha的呼吸是海浪,扫去了他身上灼灼的疼。
不知道是走了多久,道路两旁的树荫逐渐茂盛,路的尽头是一栋三层筒子楼,看着荒凉破败。那是医院以前的职工宿舍,后来没人住,这一块地方就荒废掉了。可却是便宜了梁立野,以前没事的时候,他就常来医院找焉许知,把焉医生偷偷拉出来,就在这破旧的筒子楼里,脱掉了焉许知身上的白大褂。
梁立野喜欢夏天,大把大把的阳光铺天盖地落下,玻璃窗上贴了彩纸,光成了霓虹色,焉许知的后背靠在窗沿,素来寡.欲的脸上也会染上艳.色。
在成年alpha信息素的控制下,他控制着焉许知的一切。
没有经验的alpha有时候会无法控制住自己,压迫性的占有,会让他们像是吸了大.麻一样飘飘欲仙,从而不管不顾,导致Omega受伤。
梁立野有过一次失控的时候,是在他们十八岁,第一次感受到彼此的信息素传递,第一次牙齿刺穿腺体,第一次标记的时刻。
焉许知没有参加高考,早几个月他就被学校提前录取了,不过他依旧每天都会去学校,老师疑惑,他便说还想多感受几个月的校园生活。
他说谎的时候看着很真挚,他那班主任差点被他感动到落泪。周一早会的时候,在全班面前还表扬了他,他腼腆地笑,可只有他心里知道,自己是为了梁立野才留在学校里。
他和梁立野不在一个班级,高三课业忙的时候,梁立野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教室里做试卷赶作业。焉许知就会偷偷跑到相隔了一条走廊的最后一间教室后门,靠在墙边,偷偷看着里头坐在倒数第二排窗边的大男生。
高考的时候,焉许知一早就去了梁立野的考场踩点,规划了几条去往考场的路线,而后又整理了一份考点,让梁立野多看看。他明明就已经不用考试了,可看着却比还要考试的梁立野更紧张,考试当天,也一早就过去,看着梁立野进入考场,而后便一直在外头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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