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是方便的,这不过是在被命运压垮后为了还能活下去而蒙骗自己的借口,都成这样了,都疼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方便的。
梁立野的头埋在焉许知的肩窝里,眼泪微凉,像是冬天寒潮,冻死了焉许知。
梁立野哭了。
以前刚让梁立野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梁立野也总是哭。
那个时候,他在房间里,有几次到了夜里,他感觉到身边空了,转而醒过来时,就发现梁立野走到了门外,偷偷地哭。
隔了很久,漆黑的夜里,梁立野吸了吸鼻子,声音好像套了一层塑料袋,他问:“焉许知,一个人生病看病手术康复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还不赖。”焉许知故意笑,被压着的胸口轻颤。
梁立野勒紧了他,凶恶道:“我恨死你了。”
焉嘉乐一早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爸爸和那位叔叔挤在小沙发上。
他爸爸整个人都被叔叔抱着,身上的衣服都皱巴巴的,被子盖住了整个身体,脸都没露出来。叔叔大半个身体卡在沙发外,人都快掉地上了,还紧紧地抱着他爸爸。
焉嘉乐觉得有些奇怪,从小床上“噌噌噌”爬起来,凑到床边,喊了一声。
焉许知缩在梁立野怀里,睡得很沉。
梁立野听见声响便醒了,睁开眼,看了眼怀里的焉许知,伸手朝焉嘉乐拜了拜。
焉嘉乐望着他们,梁立野压低声音说:“小声些,你爸还睡着。”
焉嘉乐眨眨眼,看着焉许知,突然大声道:“爸爸,你还睡着吗?”
梁立野一愣,下一秒焉许知就醒了。
四目相对,焉许知裹得跟粽子似的,他慢吞吞动了一下。梁立野“唰”地松了手,雪白的被子落开,梁立野的身体往后倒,焉许知下意识想去拽,却被他给带了下去,“嘭”一声闷响,两个人齐刷刷砸在了地上。
焉许知摔在了梁立野身上,不觉得疼,倒是梁立野抽了一口气,忍着疼,眯着眼看他,问他有没有事。
焉许知摇头,从他身上坐起来。刚睡醒人还是迷糊,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立刻站起。
梁立野低头看了眼自己,脸上有些狼狈,他指了指卫生间说,我去洗个澡。
焉许知故意没去看他,把卷在地上的被子捞起来,无视焉嘉乐好奇的询问,坐到床边,小声问:“刚才摔疼了吗?”
“不疼,一点都不疼。”
梁立野去浴室洗了遍冷水澡,若说alpha和Omega是通过信息素来产生悸动,那么为什么,在焉许知已经完全没了信息素的情况下,他还能对焉许知有那么大的反应。
梁立野双手撑在墙壁上,冷水哗啦啦往下淋。他深吸一口气,把头往冰凉的瓷砖上撞。
刚洗好,从浴缸里出来,就听门外焉许知的声音,“梁立野,你衣服没拿,需要我帮你拿吗?”
梁立野的身体一顿,接着就觉得呼吸不畅,没有一丝热气的浴室在他这边怎么就跟桑拿房似的,热得他直冒汗。
张了张干涩的嘴唇,咽下不停分泌的唾沫,梁立野干巴巴道:“衣服都在包里,你帮我拿进来。”
“嗯,好。”
梁立野侧耳听着门外走远的脚步声,低头看了眼自己,连忙进浴缸,打开了热水。
热气散开,氤氲在浴室玻璃镜上,水流挤在脚指头缝隙里,烫得他发麻。
焉许知打开了门进去,问他要放哪儿?
梁立野背对着,什么遮挡物都没有,背着手指了指旁边的架子,声音沙哑低沉,“那有地方放。”
焉许知就过去,把衣服放下。他见梁立野还是没回头,就提醒了一声,“我放好了。”
“嗯。”
焉许知没动,他听梁立野声音似乎有些难受,好像忍着什么,便问:“你怎么了?”
梁立野红着脸,轻轻抽了一口气,缓声道:“没什么,你先出去吧。”
浴室里有水雾,开了门后热雾朝外逐渐散开。他轻轻嗅了嗅,alpha信息素的气息蹿到了他的鼻尖,很浓郁。
焉许知呆了呆,随即往外走,却在要出去时,手腕被拉住,扭过头,看到的是眼眶发红的alpha。
时间在这一秒停滞,他嗅着那股熟悉的海水气味,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热水从下水道里流了下去,可却还有源源不断的热气涌上来。
门被梁立野踢上,焉许知纤瘦的手腕被另外一只宽大的手圈住,粗糙的手指抚摸着手腕内侧,像是梁立野采访时握着话筒那般。
焉许知仰头,梁立野问他:“你知道这三年,我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焉许知不语,他撇开头,下巴就被梁立野捏住,轻轻松松掰了回来,目光又汇聚在了一起。梁立野附身低头,嘴唇压在焉许知耳边,说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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