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好好一张瓜子脸瘦得凹进去,飞扬的眼角虽然依旧,脸色却明显苍白。
俞念狐疑地看着他,将他两只手腕从身后拉到身前来,“哪里不太舒服?我发觉你最近有点反常,上周给你打电话你也说没上班,在家休息,是不是休病假?”
近来几次联系温子玉都像有什么心事,不是在床上躺着就是在做粥,整个人郁郁寡欢,没了以前那种干练和活力。俞念问他是不是在泛银待得不开心,他又不肯明说,只说会自己消化,让自己不用瞎操心。
没想到今天就偶然在医院碰了面。
这样略一联想,俞念心里猜他十有**是生病了。
“真的没什么。”温子玉把两只腕子转了转从他手中脱出来,目光避开,“你别问了。”
眼见他情绪抵触,俞念更是诧异。
“到底什么病?”他关切地问,“这里是信息素内科,你不会是腺体出了什么状况吧?”
温子玉却只顾躲闪:“你别问了……我、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像是有什么大大的难处要瞒他,眼底已经泛红。
这下子还了得。俞念禁不住就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了,心中担忧更甚。
“子玉。”他正色道,“你要是真的生病了,瞒谁也不应该瞒我。我们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况且这个科室我很熟,万一我能帮上你呢?”
“不是我不肯说。”温子玉眼神闪烁,固执得很,“我是真的不想伤害你。”
话里竟然带上了哭腔,说完后表情懊恼不已,像是深悔自己说漏了嘴。
俞念听得发愣。
不想伤害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懵怔地看着好友,“为什么是伤害我?”
温子玉眸子微颤,发白的骨节死死按着手里的单子,攥出许多褶来。
—
离医院最近的一家咖啡厅。
他们选择在这里坐下来详谈,以便结束后俞念再回去拿检查结果。
一人面前一杯甜橙苏打,跟大学时的那几个夏天一样。
俞念拿着吸管,注意力全在好友身上,饮料动也没动。
催促好几次,温子玉才下定决心似的把化验单往他面前推了推,“既然你一定要知道……我也不敢再瞒下去。”
薄薄几张黄单子,他疑惑接过,粗粗翻了几下便惊得双眼大睁。
“你……你什么时候换的腺?”
上面的检查项目、用药都熟悉无比,几乎让他立刻明白温子玉病从何起。
“有一段时间了。”温子玉慢慢向后仰,身体无力地靠在卡座上,像是不太舒服,“只是后遗症比较严重,尤其是这段时间,来医院来得勤。”
俞念好看的眉眼皱成一团,不解地问,“为什么会突然换腺?你的腺体不是很健康吗?”
健康的腺体被迫更换,这是他自己体会过的痛苦,怎么也没想到他最好的朋友居然也受了这份折磨。
话音一落,温子玉畏寒似的抖了抖,下巴收进去,两手绞在一起不安地搓着。
“不是腺体的问题,是我犯傻。”
说得俞念更加糊涂。
“子玉你别跟我打哑谜了好不好,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他问得急,温子玉也像被逼得无处可去,半晌后破釜沉舟似的抬起头,幽幽地道:“俞念,我的信息素等级很普通,连五级都不到,这你是知道的……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因此瞧不起我……”
俞念又气又急:“所以你就去换腺?”
“不!”他急忙摇了摇头,“怎么会呢?你了解我的,不相干的人怎么看我我根本不放在心上。我之所以会去换腺是因为……”
俞念焦急等着下文。
他深吸了一口气,尾音断在哽咽里,“我爱的Alpha信息素等级太高了,我配不上他……想要让他接纳我,换腺是唯一的机会。”
卑微到了极致,恰如当时的俞念。
说完后他惶然地闭上眼,瞳仁在眼皮下颤动不已,像是心中激动无法抑制,数秒后又猛得睁开求助般地看过去,“这种感觉你能懂,对吗?”
被这个决然的眼神一刺,俞念顿时怔在原地。
这种在爱里的自我怀疑和自我牺牲,多年来他深受其害,又怎么会不懂。
“所以我也是没有办法……”温子玉挣扎道。
深陷泥潭里的感情。
俞念混乱半晌,努力将精神集中在弄清楚这件事上,问:“你什么时候恋爱的,怎么没告诉我?”
前段时间因为种种变故,他跟温子玉联络得不如以前频繁,多少忽略了这份友谊。想不到一向眼高于顶的好友竟然已经心有所属,还跟他一样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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