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不及待想问现在怎么办,想述说自己是如何找了一大圈仍一无所获,结果刚叫了声名字就被打断。肖默存声音里有种事不关已的漠然,像警察查案一样公事公办。
俞念一愣,将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不知道……”
他转头望了眼空荡荡的阳台,“我下班回来它就不见了,阳台上的窗户是开着的,猫粮也没吃完。”
肖默存迅速反弹:“告诉过你窗户一定要用夹子卡死,你听不懂我的话?”
头一回发现馒头开窗户之后他就曾语气不佳地叮嘱过俞念,人不在家的时候窗户边缘要用燕尾夹夹紧,否则猫跑了不要再喊着让他帮忙出去找。
“我忘了。”俞念心中既自责又害怕,“今天出门太急忘记了,都是我的错。现在怎么办?外面天快黑了……”
“都已经不见了你着急有什么用,先下楼去找。”
“找过了……我刚刚已经在楼下找了一遍,没看见它。你说它会不会已经跑出小区了?如果它去了外面的话还能像上次一样找回来吗?!”
俞念越说越快,语气焦急万分。怕馒头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出了什么意外,也怕它再也回不了家。想到它每晚趴在自己手臂上睡觉的乖巧模样,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下。
肖默存却一点儿也不懂得体谅俞念的心情。电话里安静了一阵子,传来一声打火机盖的脆响,一切显得不急不缓,从容不迫。
“默存你还在听吗?”俞念猜到他在抽烟。
又顿了好几秒,听筒才传来一声低沉的应答。
“嗯。”
俞念松了口气。这个反应已经比预想的要好很多,至少他还肯听自己说话,没有立刻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俞念左手摸着自己膝盖上的布料,右手举着手机,试探着问:“你能现在回来一趟吗?小区太大了,我一个人找不过来。”
肖默存似乎吐了口烟,毫不迟疑地拒绝:“我现在当然走不开,你自己看着办。”
“可是今晚要是找不到的话,之后——”
“既然已经找了一遍了,没有就是没有,我回去又能怎么样?”
不管他怎么说,肖默存都像准备好了反驳的话一样,在前方等着泼他的冷水。
膝盖上的手掌慢慢松开,俞念嘴里泛苦,心中像有台鼓风机在加足马力工作。
这种感觉不算陌生。有一次他发烧了,躺在床上耳鸣又脱力,意识都有些糊涂。生病的时候人很脆弱,包括还没炼成钢铁心脏的俞念。
他给丈夫发了条消息:我烧到39度了。
然后他就开始等。吃了药,喝了水,然后等。一直等到凌晨一点多,次卧门外始终寂静,他终于四肢发软睡着了。
今天跟那天有点儿像,他又犯了傻,再一次说了不合时宜的话,要求肖默存早点儿回家。
人活在世上,傻上两三次情有可原,但不能无止境地傻下去。
他垂下眼望见脚上一圈泥,猛得发现自己进屋忘了换鞋。转头一看,从门口到沙发这一段路上原本光洁的地板多了一串脚印,在灯光反射之下轻易就能发现。
换作平时他一定已经拿来抹布动手擦了,以免肖默存回家时见到的是不干净的家,但是今天他没有。
嗒嗒——
嗒嗒——
他发泄似的霍然起身,踏着步子来回走了好几遍,直到把脚上的泥全都蹭到客厅的地板上才作罢。这个家说穿了是他一个人的,除了他没人在意有没有尘。就像馒头也是他一个人的,除了他没人在意丢了能不能找回来。
弄脏地板后他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拿上手电冲下楼,发现外面天已经全黑。
“馒头!馒头你出来!”
这回他语气已经急了很多,黑夜里听着格外响亮。
“馒头——!”
“馒头!”
他弓腰拿着手电在花园里一寸寸地检视,任何能藏下猫的地方都不放过。
来回两遍无果后他就又跑到物业去看监控。保安不怎么乐意帮忙,把从早到晚的视频调出来加速播放后就坐在转椅里打呵欠,眼皮一直往下掉。监控室没有多余的椅子,俞念也不好意思开口,就一个人弯腰盯着屏幕,腰杆酸得很。
半个小时后事情终于有了眉目,馒头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出现在楼道门口,往小区南边去了,不过南门的监控镜头里一直没有看到它的身影。
俞念道谢后很快离开了监控室,又开始了在南区的寻找。可馒头就像是有意在躲着他,他喊了一遍又一遍,偌大的区域也已经走了一整圈,仍然毫无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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