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明他贼心不改,就该多判他几年。”蘑菇头要了十串烤蘑菇,恨恨道:“这事儿给咱医院造成多大负面影响啊,我今天还听两个病人说,这家医院不大行呢。”
“就是!”凡是她说的话,小周一定点头附和,“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说什么呢,这儿正准备吃饭呢。”蘑菇头瞥他一眼,弯起嘴角笑了笑。
他两个眉来眼去,气氛格外暧昧,庄奕察觉出端倪,不由得紧了紧搂着寻聿明腰的手——啧,谁还没个男朋友。
他们八个人点了满满一桌烧烤,羊肉、牛肉、五花肉,鸡胗、鸭肠、牛板筋,个个吃得弯腰困难。唯有寻聿明,庄奕怕他不消化,没让他多吃,只尝了几口便去结账。
一行人风卷残云,从烧烤店出来,又回实验室开思想沙龙,一直熬到夜里十二点多,实在没什么进展,寻聿明才回家休息。
次日一早,外面落下漫天浓雾,整个城市被云雾笼罩,路上车辆有雾灯的开雾灯,没雾灯的都开着双闪。庄奕将车倒出库,拐弯的瞬间,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一辆小电车。
寻聿明昨晚睡前和值班的徐警官了解了情况,得知刘洪祥现已被移送到上湾看守所,本打算今天过去问问,但看路况,似乎又难走远路。
“要不明天?”他以前在明尼苏达倒常常在冰天雪地里开车,可惜现在没有国内驾照,只能让庄奕当司机。
“不要紧。”庄奕笑笑,话里有话地问:“我的技术你还不放心?”
“…… 放心。”寻聿明两只耳尖顿时烧得通红。
庄奕心情愉悦地驶出小区大门,开入滨海公路,果然如寻聿明所料,路上能见度不足五十米,时速连五十都上不去。
他们早上七点半出发,直到十点半雾气渐渐散开些许,才勉强提起速,风驰电掣抵达了看守所。徐警官帮寻聿明打过招呼,他们同门卫一说,便有人进去通知老徐的朋友。
庄奕将车停在外面,和寻聿明跟着看守所的蔡警官进去,穿过光秃秃的校场,经过层层大门和安检,来到一间不大的会客室。
等候的功夫,庄奕坐在玻璃隔板前,攥着他的手问:“万一他不肯说怎么办?”
“不会的。”寻聿明胸有成竹,“我会给他好处。”
“你有什么好处能给?”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多时,瓷砖墙边的大铁门“轰隆”一声,两个狱警带着刘洪祥走了进来。
与昨晚窥见的模样不同,今天刘洪祥剃了圆寸,显得脸益发圆,身上那身蓝制服看上去有些吓人,他两只手腕间挂着一条银锁链,随着走路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
寻聿明一怔,几乎没认出来,没想到昨天还是三甲医院后勤科主任的精英,今天就已沦为阶下囚,前后变化之大,令人难以接受。
庄奕拍拍寻聿明的肩膀,与他站起身,朝刘洪祥点了点头。他们面对面坐下,寻聿明拿起隔音玻璃板上的电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刘洪祥。
“没想到,你会来看我。”今天再见面,刘洪祥已不像昨晚那样情绪上脸,又恢复了好好先生的态度。
他唇边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狭长双目精光闪烁,一副水静流深的面目。这样深不可测的他,冲淡了因身份改变而产生的陌生感,寻聿明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人缘极好的刘大夫。
“我有事想问你。”
“什么?”
寻聿明与庄奕对视一眼,回过头道:“之前安格斯和你的谈话,你能跟我复述一遍吗?”
刘洪祥涉嫌刑事违法的主要行为是教唆犯罪、诽谤以及借孙卓之手谋害病人,属于故意伤害。但他私下和安格斯见面是私事,没必要交代,因此审讯笔录里也没有这部分内容。
刘洪祥毕竟是大夫,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想知道你老师怎么发现的研究缺陷?看来你现在没法解决这个问题了,所以才来求助于我,是吗?”
“不是。”寻聿明沉下脸,表情冷若冰霜,目光凌厉如刀,声音威严不可侵犯,“我的成功不需要任何人铺垫,他怎么发现的我一清二楚,是我自己亲自带他参观的实验室。”
“可你还是想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刘洪祥似乎捏住了他的把柄,脸上笑意看得人浑身恶寒,仿佛终于找到一丝报复的快意。
寻聿明笑了笑,嗤道:“你以为就凭你,能解决我的研究问题?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我是在给你一个机会,既然你不要,那也没必要废话了,就当我没来过。”
他作势要扣上电话,微微颤抖的左手藏在隔板下,与庄奕的右手牢牢握在一起,余光注视着刘洪祥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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