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时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灯光过于刺眼,或许是歌声过于感性,在开口的那个瞬间,他热泪盈眶。
“如今我们各自分散,离开雪国的白山,我问我的少年,他是否心甘情愿。”
乐时闭上眼,旋律在耳边转折,震荡,感情汇聚、交流,从克制而涓细的水流,逐渐汇集、潮涌,那并非声嘶力竭的悲伤,而是平野上漫漫流淌的长河,冲积出流动的淡淡纹络。故事里的恋人自远方赶来,而又匆匆分散。
苏乔与江河的对句同样非常动人,苏乔的句子唱得伤感且怀念,乐时从未在练歌房里经历过这样的感情,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台上站着的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中全情投入,日日月月、年年岁岁的回忆,聚沙成塔。
旋律兀然一静,那是高潮前的酝酿。离别近在咫尺,欢宴终究溃散。
“轰隆”
火车的汽笛撕破宁静,机括的转动带来进站的讯息,纷纷扬扬的雪花旋转落下,最后的伤情与呐喊,在所有乐器、元素的同时发力中,走向最高处。
于斐摘下耳返,闭上眼睛,攥着麦克的手指节泛白,充满爆发力的合音拔地而起,偏偏边缘平滑,没有半点凝滞吃力地,来到了最舒适的音域。他的声音在此刻辨识度极高,沙哑、哀切,随着大合唱的旋律起落。
“我丢了过去,我忘了明天,我用尽一切失眠,我对每个人致歉。”
以清亮明澈的声音为指引,每一句紧随其后的合唱都沉实有力,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合声部分,过渡平滑自然。先时一直滞涩在喉头的压力,随着最高音节的突破,忽然变得舒爽轻快。心腔似乎破出一个缺口,期间流出的温热,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江河的声音是高峰之后坠落的收稍,激扬的伴奏如同旋转的大雪,忽而戛然而止,所有情绪在濒临崩溃之处忽然收束,在一片沉静之中,全曲开头的钢琴缓缓而入,场上的灯光渐次熄灭,最后的一束留在江河身上,他望向镜头,眼中分明有泪。
“雪啊,雪啊。少年的雪,我的理想国站在我的面前,却不发一言。”
最后一束光也消失,场地陷入一片黑暗。四人从坐席上起身离开,灯再亮起时,只剩下一片空空荡荡的站台。
乐时站在台侧,怔忪地顿了许久。苏乔在他的身边长舒一口气,江河以手掌捂了捂脸。同样回不过神来的还有满场观众,那片寂静持续很久,久到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发挥失常,每个人都听见了心跳的擂声在这个时候,带着哭腔的尖叫忽然响起来。
“于斐!对不起!我不该脱粉的!呜呜呜!”
“乐乐。唱得真的好听,妈妈爱你!”
“江老师走花路吧!”
耳返里的导演噗嗤笑出了声,这撕心裂肺的几声唤醒了所有人。
铺天盖地的欢呼刹那翻腾震撼,与之相伴的还有由衷盛赞的掌声,苏乔激动地跳过来拥抱所有人,嘴里不成句子地胡说八道,直到他们被引进走廊,准备在待机室等待现场投票的结果时,那雷动的喝彩欢呼还不绝于耳。
乐时的脑海一度是宕机的空白,时而是舞台上伴奏的旋律,时而是振声的尖叫,嗡嗡扰扰地,他满脑子都有点儿发沉发懵,直到坐在投票公布的房间,左边的于斐,与右边的苏乔都紧紧攥住他的手掌时,他才彻底有了实感。
于斐笑了笑,捏捏他的掌心,话语里的喜悦却是难以掩藏的:“乐乐,你在镜头前面懵了半天了。出来营业一下。”
“大家都太高兴了。”江河叹了口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屏幕上的小组投票结果。
苏乔亦不说话了,他汗流浃背地将演出服的袖子拉到小臂,屏息凝神地望着代表努力成果的投票数。现场有一千五百位观众,每人在每个节目都可以选择投票或是放弃,这就意味着人气高的节目能够收获到更高的总票数,而每一票都有对应练习生的指向,不论是总体还是个人,都是非常重要的指标。
排名由低至高公布。
第四名是苏乔,共257票。
一旁的工作人员讶了一声,惊道:“哇,这个票数在别的组是第二名……”
第三名是江河,共301票。
“我滴鬼鬼,他们组该不会是这次公演的top吧……到底是什么舞台,居然这么厉害……”
江河与苏乔都露出了意料之内的表情,反而是总票在意料之外,他俩面面相觑,又相视而笑,不约而同地看向乐时和于斐,他们知道,不论是第一名还是第二名,他们的舞台,他们的声音,他们的旋律,至少得到了承认。
第二名与第一名同时出现。
第一名,于斐。共529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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