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有点儿天马行空的无厘头,监督问:“有猫爬架,不需要一只猫吗?”
于斐笑了,笑眼弯弯地注视着镜头,他轻声回答:“当然需要,我很喜欢猫。”
监督怔了会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又问:“希望哪位练习生做你的舍友呢?”
于斐注视着镜头,毫无迟疑地发出回答。
离开录制场地的时候,天色昏暗,大雨瓢泼。本来能够提前离场的粉丝,大多还逗留在大雨磅礴的场外,充满期待地注视着自家爱豆走上大巴车。一整天的漫长比赛,使得所有人都筋疲力竭。
采访是按照姓名首字母排序,乐时和于斐比较靠后,可支援他们的粉丝却不少。
于斐走出摄影场的大门时,看见大巴车附近有序地簇拥着一些撑伞的粉丝,挤在前面的高个子姑娘不停对身后拥挤的人说“往后退退,伞不要戳到哥还有工作人员了”,她忙着疏通因为爱豆出现而感到激动雀跃的姐妹们,直到两个人走近了,这才忽然地转过头来,她张了张口,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于隽站在雨幕里,温柔又安静地,和自己的亲哥哥,自己的小偶像对视,微笑。
她披着一件绿色的薄塑料雨衣,额前的头发已经被打湿,小臂上全是晶莹剔透的水珠子,在车灯的橘黄色光线里,她的眼睛潮湿而明亮,像被海浪打湿的星星。在疯狂的尖叫、呼喊、跳跃里,她的安静几乎有些伤感。
于隽从怀里展开一张手幅,小心翼翼护在雨衣里,那是乐时在《雪国》里的造型,高挑又瘦削的远行人,站在即将离去的列车前,坚定而深情地注视着前方。
于隽咧嘴一笑,将手幅轻轻摆了摆,又迅速换了一张,是于斐的表情包,捧着泡面碗说真香,显然出自当时的双人综艺,她调皮地吐吐舌,隐入人群里,把前方让给扛着大炮的第一线姐妹。
于斐和乐时同时扬起手,又下意识地对视一眼,已经卸了妆,彼此都是戴着口罩帽子的模样,只有目光交汇,有点尴尬,又有点僵硬地同时移开了。在尖叫声里停顿几秒,他们又异口同声对粉丝们说:“回去吧。”
乐时不自在地捏了捏耳朵尖,面对粉丝的安慰笑眼仍然没有变化,他的嘴唇嗫嚅几下,工作人员在旁边打了个手势,示意时间不多。
乐时不经意地碰碰于斐的手背,于斐点点头,折回去找在屋檐底下躲雨的工作人员。
乐时转身上车,回头对她们遥遥地喊:“可以回去了。到家多喝点热水。”
粉丝们面面相觑,一片忍俊不禁。
车上已经没有多少空位,前排满员,而后排堆放着工作人员的大小行当,挤挤挨挨地能容下两三个人,乐时挑在最后一排的靠窗,拉开帘子,对窗外的粉丝挥手道别。
车上的大部分练习生,此时此刻都在向粉丝们挥手。
雨水太大,车窗外只有模模糊糊翕动着的人形,透过窗玻璃时有时无的彩色灯光光斑,一切痕迹都渐渐被大雨粗暴擦除。发动机的引擎轰隆隆响起来,车内的灯光变暗,他的身边一重,凉爽的潮气扑过来,熟悉的味道掩在雨气里,温热又蓬勃。
乐时没说话,粉丝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周围陷入密闭而昏沉的黑暗。
冷气开得很低,车内也安静,只开了一段,乐时就困了,眼皮发着沉坠的重。
乐时撑在窗边,迷迷糊糊瞌睡一阵,只觉得放在膝盖上的手掌一热,他动了一下,但没有挣开,由着一双温热的手掌裹住他的手,手指间的缝隙被一节一节挤满,成为相扣的形状。
乐时在闭眼的黑暗里,听见于斐小心翼翼的呼吸,深深地吸气,又慢慢地、长长地呼出来,吐息扑在乐时的耳尖,于斐好像在偷偷地做什么人生大事,郑而重之,又珍而重之。
于斐的气息很近,像一只慢慢接近的猎犬,沉而热的吐息,湿漉漉碰在耳根和颈窝的地方。乐时莫名觉得后背紧绷,黑暗带来的暧昧就像小小的猫爪子,一下又一下搔着心窝。
乐时屏着半口气,却迟迟没有感觉到于斐的下一步动作,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肩膀一沉,乐时睁开眼,在昏昏暗暗的光线里,于斐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乐时肩膀一塌,垂着眼睛看于斐。实际上也看不清太多细节,躲藏在阴影里的发丝,轮廓模糊的五官,疲倦沙哑的轻鼾,专属于他的气味,偶尔紧张一攥的手掌,又轻抽一口气,不知道做了什么颠簸的梦。
不久前,好像也是个雨天,那时在大雨里传来的不只是不敢置信的谩骂,还有真刀实枪的恶意。立足在这个圈子里,艺人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会被放大,而追随者们同样将情感烧得滚烫,对错与黑白,永无止境地翻覆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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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