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那房子重新装潢好之后,大夫人还是舍不得他搬回去,一直叮嘱他有空就要多来家里坐坐。
大半年后,趁着俞家老爷子过寿辰,俞天霖带着沈蔽日回了一趟北平。
俞老爷子是第一次见沈蔽日,但在之前就听俞长儒提起过好多回,俞天霖也在去年过年的时候和他坦白了这段感情。
俞老爷子年轻时候在前线打了半辈子的仗,后来入了政坛。那性子比起俞长儒更果决,讨厌的绝不会说喜欢。不过在孙子感情的这件事上,他一直没有表露过态度。既不认同也不否定,只叫俞天霖尽快把沈蔽日带回来让他瞧一眼。
沈蔽日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准备寿礼,是一套绣工精巧的药枕和被褥。为了俞老爷子用着舒服,他还特地去了趟苏州,找了江南织造局里认识的朋友,让四位绣娘帮他赶制了出来。
药枕里的药材都是他精心挑选的,最适合老人家安眠。被褥用的是春蚕的丝,盖着轻薄又保暖。被面上更是花心思绣了百福的图案,寓意极好。
这寿礼连大夫人看了都挑不出错处,但他心里忐忑,不知俞老爷子会不会喜欢。直到寿宴上,将礼物送出去后,俞老爷子赞不绝口才放下心来。
俞老爷子的寿宴是在俞家的老宅办的,开了十来桌,也没请什么外面的人,大多是俞家的旁支亲戚。他坐在主家席上,本来俞天霖一直陪着他吃菜的,结果半途被俞长儒叫去,陪俞老爷子每一桌都敬过去。
他身边没了俞天霖,不免有些局促了起来,就打算去洗手间方便一下,顺便透透气。
但他从洗手间出来后就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虽然想过再次来北平的时候可能会碰到胡雪唯,但他没想到,会是在俞老爷子的寿宴上。
自从胡雪唯对他说了一番狠话后,他们便没有再见过面了。如今的胡雪唯依然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只是比起那时,看他的眼神似乎没那么明显的敌意了。
“有时间吗?”胡雪唯问道。
沈蔽日点着头。
“那和我聊聊吧。”
沈蔽日跟在胡雪唯身后,看他像走在自己家一样熟悉俞家老宅的构造,路上遇到了几个佣人也都对他恭敬的行礼,不禁想起胡雪唯和俞天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
这次俞老爷子的寿宴,俞天霖是跟他说过不会请胡雪唯的,如今却看到了人,想来俞天霖也不知道吧。
他跟在胡雪唯身后,踩着老宅的木质阶梯,走到了三楼尽头的阳台边上,一人一边靠在了护栏前。
楼下便是热闹的宴席,几株大树绕着庭院生长,挡住了不少视野。但沈蔽日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俞天霖,他手里拿着酒杯,站在俞老爷子和俞长儒的身边,正笑着和亲戚们叙旧。
胡雪唯拿出一根烟点着,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下面,就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顿时翻了个白眼:“只是分开这一下,用得着这么痴缠?”
他开口便是难听的话,沈蔽日也没有生气,微笑着把目光收回来:“你找我想聊什么?”
胡雪唯打量了他几眼,见他眼里的情绪是真的平和,不禁疑道:“我当初对你说了那些话,你都不生气?”
沈蔽日笑了笑,又一次望向了远处的那个背影:“气不气都已经过去了。”
“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胡雪唯把烟头掐灭在石头护栏上,看着他道:“如果那时景源没把真相和天霖说,那你是不是一定会跟他分手?”
沈蔽日依旧盯着俞天霖的背影:“我没必要回答这种问题。”
胡雪唯讥讽的笑了起来:“你是不敢回答。”
沈蔽日终于转头看着他:“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那恕我失陪了。”
他转身就走,胡雪唯立刻道:“那天晚上在我车里的人就是天霖,后来腾暖阁里的事你也看到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他确实跟我做过了。”
沈蔽日脚步一顿。看着他沉默的背影,胡雪唯终于有了种扳回了一局的快感,正想着再说几句,就看到他转过身来,神色依旧是温润而平静的:“你算计了真心待你的好朋友,伤害他的同时也在伤害自己。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放不下吗?”
胡雪唯动了动唇,原本充斥在心里的那些偏激的报复的念头,被他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还有那带着怜悯的眼神一下子冲击得烟消云散了。
“你懂什么?!”胡雪唯一拳砸在了石头护栏上:“我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为了不被他发现,我甚至不停的换女人。结果呢?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他了?!”他似乎不知道痛,只是恶狠狠的瞪着沈蔽日。手指在粗粝的石头上用力抠着,很快就在石头上留下了数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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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