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静是钻进了牛角尖,隋轻驰和她交往的动机,她就算自己不知道,孟安和孟寰丰不可能不告诉她,孟寰丰老来得女,孟安大孟静十岁,孟静从小就是被孟家捧在手心的公主,孟安和孟寰丰根本不可能同意她和隋轻驰交往,而且还是在发生过雪藏事件后,隋轻驰那么明显的动机不纯。隋轻驰自己肯定也清楚,这一切都瞒不过孟静,他就是赌一个孟静的明知故犯。而孟静或许那时也是抱着一丝粉丝和小女生的心态,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幻想着隋轻驰真的可能爱上她。两个人就这样在孟家父子面前心照不宣地演着戏。孟静在这件事上可能并不全然无辜,但她依然是受害者,是被隋轻驰拖进战场的牺牲品。孟静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从没吃过苦头,想要的从没得不到过,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有时在保姆车里她不经意听见隋轻驰和孟静的电话,隋轻驰是真的很迫切想结束这一切,表示他什么都可以弥补她,只要她愿意开条件,甚至在寰艺这几年他可以一分钱不要,净身离开寰艺,但是孟静何许人也?她会稀罕这个从社会最底层爬上来的年轻人能提供的那些弥补吗?
隋轻驰绝望地发现自己可能十年内都无法从寰艺脱身后,终于开始有了一些城府,他换了一种方法,所以寰艺现在有他不小的股份,这样一来他才终于可以把握自己的命运,再也不是那个寰艺想雪藏就能雪藏的初生牛犊,孟家也无法再以公司资源拿捏他,可是他依然无法摆脱孟静,这一切柳眉看得很明白,隋轻驰心里是清楚原因的,因为他确实欠了对方,孟静对他的执念是他求仁得仁的结果,除非对方同意和解,否则这将是他毕生无法挣脱的心魔。
柳眉抬头对着疑似走神的傅错说道:“傅错,隋轻驰不妥协,孟静更不会。”
傅错没说话。
柳眉说:“她还说……”
她话说到一半卡住了,一副不怎么说得出口的样子。
傅错收回思绪,问:“还说什么?”
柳眉只好开口:“她说,她可以接受隋轻驰在外面随便怎么样,只要名义上还和她在一起就行。”
傅错听后平静地笑了笑,拿起那杯凉掉的咖啡一口气喝光了,冷了以后味道特别苦,他放下杯子,说:“我们的生活又不是狗血剧,你让我怎么把这话告诉隋轻驰?”
柳眉看着他,发现这个看似忧郁温柔的吉他手其实一样很顽固:“我知道这很荒唐,但最起码他先服个软什么的,非要搞得头破血流吗?你也不想看他再回到低谷爬不起来吧,况且他做错了事,总得对被他伤害的人有个交代。”
“他做错了事,这件错事今天就必须完结在这里,不能再继续错下去。”傅错说,“柳眉姐,你不用再说了,他不会回去的,而且你也高看我了,我如果当初能影响他的决定,他也不会和你们签约了。就这样吧。”他提起自己的东西站了起来。
柳眉慌张地看向他:“你想过后果吗?”
“错了就是错了,难道还想不承受后果吗?”傅错回头道,“早就该承受后果了。”
“傅错!”柳眉起身。
黑色夹克的吉他手提着口袋,拉开木格大门,一股凉风吹进来,风铃发出一阵清脆铃声,柳眉看着那人头也不回地离去。
下午时云又布满了天空,傅错慢慢走回公寓,雨一点一点地落下来,路上的行人纷纷跑起来,钻进两边的建筑里,笔直的马路上只剩下他一个人,雨不大,但前方的景物依然在雨水里变得朦胧起来,好像把前方的路都遮断了。
雨声淅淅沥沥,他满脑子都是一个人在KTV唱着“Wake me up wheember ends”的隋轻驰,他唱着匆匆而过的七年时光,唱着一去不返的天真岁月,唱着从星星坠落,流进伤口里的雨水,他多半在想,这场噩梦什么时候能醒啊?雨什么时候会停啊?那张合照里他的眼睛是醉的,因为包厢里光线不亮,所以看不出来,如果把他从包厢里领出来,就会发现他眼睛是红的,因为一喝酒就这样。他会和那个误入的路人合影,是因为喝了酒,变得好说话了,是因为想起了从前,心变得软了,也是因为已经好久没有人听他唱歌了。
隋轻驰做错了事,但你无法说他最初的选择是错的,他只是想唱歌,为了做正确的事,做了错事,为了弥补那个错误,又接二连三地做了别的错事,他把自己搞得像一团乱麻,即使他很快意识到不对了,做错了,想要停止了,这团乱麻已经缠得他无法脱身了。
他一路都在想,要怎么做才能挽回对孟静的伤害,但他想不出答案,也许真的只能如隋轻驰所说,坦然承受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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