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天他几乎都泡在礼堂,上午听完室内乐团演奏勃拉姆斯,下午又听爵士乐,只中午吃过饭去图书馆看了会儿书,等演出结束走出礼堂,才发现天都黑了,外面下着老大的雨。
傅错从图书馆借了把雨伞,下车后在车站的餐馆吃了份炒饭,到公寓时都快九点了,在楼下收伞时正巧遇到隔壁屋的学长下楼,两人打了声招呼,傅错提着伞正要上楼,对方突然叫住他:“哦对了,有个小帅哥来找你,坐你门外等你一下午了。”
傅错愣了一下:“找我?”
“对啊,”邻居学长耸耸肩,“除非你不叫傅错。”
傅错一头雾水,打开手机没看到微信里有人联系他,谁会在他门外干坐一下午……
“挺好看一男生,”学长撑伞时说,“就是有点孤僻,这么大雨我让他到我那儿等你他也不理……”
傅错猛地抬起头,心说不会吧,顾不上多问扭头就跑上楼。
站在二楼楼道口,整条走廊只亮着中央一盏不太亮的灯,长长的阳台尽头果然有人蜷着身子埋头靠门坐着,无声无息像一只黑猫,雨水把整条走廊的地板都打湿了,还在不停地往里飘,天气预报说从今天开始降温,果不其然阳台上凉风阵阵。
傅错不敢相信地朝那个身影走过去。
男生穿着一件宽大的银灰白三色T恤,曲起膝盖坐在他门外,头埋在手臂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像睡着了。
都看不见脸,傅错不知道为什么,只看衣领后露出来的一截脖子,和搭在膝盖上的手臂,都认得出这是隋轻驰。
隋轻驰身上的T恤是那种嘻哈风,袖口半长但是阔,傅错想到风直往里漏,都替他冷,把雨伞放一边,蹲下摇醒他:“隋轻驰,醒醒!”
隋轻驰一摇就醒了,皱眉抬起头,看见他,又松开眉头,叹息一般地出声:“回来了?”
那一声带着倦意的“回来了”让傅错的心情矛盾得难以形容,不知是该感动于他不远万里出现在这里,还是气他一意孤行的疯狂举动。
“你怎么来了?”他问,“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隋轻驰往旁边撑了一下站起来,口吻淡淡的:“想给你一个惊喜。”
傅错也站起来,无奈地说:“你是想给我一个惊吓吧……”
“是吗,本来真的是惊喜的……”隋轻驰的眼睫低垂着,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看见傅错靠在门边的雨伞,就顺手拿起,罩在宽大T恤下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带我进去吧,我有点冷。”
傅错开了门,按开了门边的灯,电压不太稳的吸顶灯闪了两下才亮起,隋轻驰跟在他后面进了屋,把雨伞靠边放在门口,打量了一下这间不大的一居室。隋轻驰已经和傅错一样高了,但是显得更手长腿长,这间房子虽然有二十八平米,一个人住算宽敞了,但是空间不够高,傅错总觉得隋轻驰往里一站就显得这里更矮了。
他拉开衣柜取了自己的衣服拿给隋轻驰:“你先去洗个澡吧。”
隋轻驰低头看了眼傅错递来的衣服,抬手拿了过来,头也不抬地低声问:“我用你的毛巾吗?”
傅错点点头,隋轻驰便转身进了浴室,傅错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隋轻驰的情绪好像很低落。
隋轻驰进浴室好一阵傅错都没听见水声,正纳闷,就听见隋轻驰在门后说:“好像没水……”
他才想起来,早上走的时候看见楼下贴了停水通知,说是要到凌晨一点才来水。
“我忘了要停水到凌晨了,”傅错说,“你先换上我的衣服吧。”
浴室里窸窸窣窣了一会儿,隋轻驰拉开门走出来,穿着他的长袖T恤和牛仔裤,两个人身高相仿,倒是很合身,隋轻驰提着自己换下来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回头打量了一下:“这儿好像没有洗衣机?”
傅错上前把他手里的衣服接过来,放回了浴室:“明天带去洗衣房洗。”又想起来,“你兜里有东西吗?”手伸进隋轻驰牛仔裤的裤兜,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有些皱的车票,傅错惊诧地看到上面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四十五,那他岂不是很早就到了?
“这儿经常停水吗?”隋轻驰在外面问。
傅错扔了那张车票走出来:“偶尔会。”
隋轻驰走到他的电脑前,拉开椅子坐下,向后靠在椅背上,手轻轻抚摸过椅子扶手,大约因为淋过雨,一头黑发纠缠在额前,显得神色有些黯然。
傅错见他头发都湿了,就去洗手间拿了条干毛巾给他,隋轻驰看了一眼,说干嘛?傅错说擦擦头发,隋轻驰无精打采地接了过来,往头上随便抹了两下就还给他了,傅错没辙地看着他,隋轻驰也举着毛巾抬头看着他,一脸不解,傅错接过毛巾,张开来就把他的脑袋裹了进去,边擦边说:“我这儿没吹风,你将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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