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隋轻驰从他身后一挤就进来了,那一挤傅错只觉得身后像撞进一头成年公鹿一样有力。
进屋后隋轻驰将拉杆箱靠门放好,傅错关了门,又上前关上窗户,把钥匙扔在茶几上,打开了老式的窗机空调,回头说:“热吗?空调有点老了,可能要等一会儿才凉得下来。”
隋轻驰把吉他包放下来,拽在手里,回头看见傅错的吉他包,就走过去放在了沙发上,和傅错的吉他包并排靠着,这时空调机终于吹出一丝凉风,拂过他背心,他转身见傅错在门口的厨台拿了只杯子,正给他倒水。
走过去,傅错正好转身把水递给他,隋轻驰接过来,还没喝,傅错就又朝冰箱走去。
隋轻驰一把拉住了他。
傅错转身,隋轻驰凑过来就落下了吻。
他一只手还拿着杯子,手却绕到了傅错身后,吻到最后傅错只觉得脚后跟凉凉的,全是杯子里流出来溅到地板上的水。
傅错回抱着他,隋轻驰的嘴唇是干热的,他心想,至少把水喝了来啊……
最后听到duang的一声,那只杯子最终还是落在了地板上,没有摔碎,只是滚到了他的脚边,隋轻驰张开手指用力扣紧在他肩膀上。
两人的第一次,在简陋的出租屋里,老旧的房子不太隔音,他们打开了电脑音箱,随便点开一份歌单,在音乐声中拼命压抑着自己。这一年隋轻驰19岁,傅错21,隋轻驰身高蹿高,一米八五的身高已经超过一米八三的傅错,两个人倒在床上时,傅错挺怕床板会给崩掉。
隋轻驰眼睛微微向下看着傅错的眼睛,目光丈量着两个人的身高:“你怎么没再长了?”
其实也有在长的,只是他们好像是不同的物种,宛如拉布拉多犬和猎豹,起初都在一条起跑线上,甚至拉布拉多还更高大一点,然而没过多久,猎豹就开始反超。
傅错失笑:“好笑吗?”
“没有,”隋轻驰说,“我觉得这样很好,我争取再长高些,可以帮你挡风。”
吻得狂热,可一到床上却溃不成军,傅错看着上方满头大汗的隋轻驰,努力安抚:“不用急,你就是碰到一个上不去的高音,找不到好的表达方式……”
隋轻驰沉了口气趴在他身上,头抵在他胸口,按在床边的手捏成了拳头,觉得沮丧又丢人:“我不知道怎么了,我都在洗澡时演练过很多遍了……”
“我也是。”傅错低声说。
隋轻驰抬头看向他,睁大了眼,傅错从没见他眼睛睁这么大过,一时竟有些好笑,但渐渐就不这么觉得了。
睁得久了,眼睛里仿若有了一抹红色,像红色的酒,又像晕开的血,还有点像淡淡的胭脂,本来就漂亮的双眸,因为这一抹异色,美得更让人意乱情迷。
傅错情不自禁回想起那个雨天,在学校的楼梯上,蹲下来为他处理伤口的隋轻驰,他弯下的脖子,柔软的头发,只觉得当年那一截青色的梗,终于在这一刻盛开了。
隋轻驰彻底释放出来,紧紧抱住了他,歌曲还在循环播放,傅错只听得见耳边隋轻驰压低的喘息,好像放大了无数倍的潮声,在慢慢慢慢地退去,心口处紧压的重量终于松开了一些,隋轻驰抽出抱在他背后的手,轻轻握在了他肩膀上。
那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窗外是滴答滴答的水声,空调窗机还在坚守,努力为这二十八平米近乎炽热的空间降温,音箱的灯亮着,歌单还在循环。
傅错精疲力尽地搂着更精疲力尽的隋轻驰,听着一首接着一首歌曲在昏暗的空间里循环,淹没了窗外车水马龙的噪音,霓虹灯广告牌一盏盏熄灭,从天花板上划过的车灯越来越少,不知何时他也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时太阳已经升起,傅错感到阳光照在手臂上的热度,那光也照亮了隋轻驰整个后背,被照着的人腰间搭着薄薄一层被子,还沉沉睡着,下巴抵在他肩窝。隋轻驰的头发依然很软,低头睡的时候就全垂下来,在额头那儿堆得松松厚厚,搔着傅错的脖子,却一点都不痒。
房间里的温度比昨晚高了不少,但还不算热,这台窗机坏过一次,修好后这还是第一次运作了整夜没垮掉,算他们走运,傅错庆幸地想。音乐也还在循环,钢琴和弦踩着鼓点,那是他很喜欢的一首歌,知道隋轻驰还没睡醒,他还是忍不住拍了下他肩膀。
“嗯?”隋轻驰很不清醒地哼了一声。
“我想听你唱这首歌。”傅错侧了侧头,看着隋轻驰半埋在枕头里的脸,低声说。
“……现在吗?”隋轻驰没有抬头,声音隔着他肩膀传出来,听上去闷闷的。
“……嗯。”他心里带着一点点期待,还有一点点紧张,像从未撒娇过的孩子,第一次行使这样的权力,不知会不会被拒绝,一颗心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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