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多关心几句,却说不出口。
难以想象他是怎么从少年成长到如今,不知道他把悲伤藏进了哪里,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那是阅览过太多失望的眼睛,每一下扇动睫羽,都像吞没一片悲伤的天地。
陈既明第一次那么想陪伴一个人的过去。想陪他走过那些丑陋的日子,带着他逃离。
但又想想,这是多么强大的人呐,他的后背永远长着一根倒刺,像战士一样随时准备割裂所有莫须有的同情。
陈既明尽力将表情放平和,把无限心疼压抑下去。
之后,他将闻辰易额前的发丝捋齐整:“走吧,我们去吃东西。”
他们前往一家陈既明常去的火锅店,一路上闻辰易都安安静静的,陈既明时不时从后视镜望着后座,担心他的情绪。路程不短,闻辰易有些累,侧躺下来蜷在后座眯了一会儿觉,陈既明将车速慢了下来。
到达目的地时天已经黑了,陈既明事先给老板打了招呼,很快就预留了桌位。在停车场停好车,他下车拉开后车门,轻轻拍了拍还在熟睡的闻辰易。
闻辰易的眼底有些乌青,看起来像时常睡不好留下的痕迹,此刻好不容易进入睡眠没那么容易叫醒。陈既明想再次落下去的手顿了顿,小心翼翼关上车门,靠在车前盖上抽烟去了。
闻辰易是在烟味中醒来的,不同于家中整洁的环境,睡梦中的烟味令他不适地皱了皱眉头。他坐起身反应了几秒自己身处何处,才整理好衣服下车。
“怎么没叫醒我?”他走向陈既明。
“看你睡得挺沉的,就让你多睡会儿。”陈既明见他起来了,将烟头掐灭。
“烟味那么大,熏都熏醒了。”
“噢,忘记关前车窗了。”陈既明抱歉笑笑,摁下车锁。
闻辰易捂了捂惺忪的双眼:“每次见你都在抽烟,怎么,烟瘾很大?”
陈既明带着他往火锅店方向边走边说:“算是,以前是工作时间变化大,夜里抽根烟可以提提神,后来抽多了就习惯要在嘴里含着什么了。”
闻辰易找了找,从包里摸出盒喉糖递给他:“我以前也有这毛病,后来医生不让抽了,吃这个会好点。”
“谢了,我试试。”陈既明接过喉糖,放了一粒在嘴里,“对了你刚才说医生……是怎么,身体不好?”
“……”
“看你现在没啥大毛病,医生说病好了也不能抽烟了?”
“嗯,算是。”可是病好不了,闻辰易心想。
二人并肩走进火锅店,冬日室内室外温差极大,火锅店装修亲切红红火火的,热气蒸腾着人也红润起来。
老板是陈既明的熟人,两人寒暄了一会儿,陈既明驾轻熟路地拿来菜单问闻辰易:“吃得惯辣吗?”
“还行。”闻辰易说。
陈既明看他不像很能吃辣的样子,勉强说:“要不……鸳鸯锅?”
“哎,红锅红锅。”闻辰易拿他没辙,“你知道你刚一说鸳鸯锅脸都皱起来了吗。”
“嘿我老家重庆的,鸳鸯锅这东西还真不太习惯。”
“那今天就满足你好好吃一顿辣吧。”闻辰易接过菜单,拿笔给他勾了标注五个椒的油碟和干碟,又给自己勾了个微辣的碟。
陈既明看着他的小动作,只觉有趣:“你对我‘太好’了。”
闻辰易不答只笑。
陈既明见他笑了,心里的担忧放下不少:“这家店的牛肉挺好,老板亲自调的料。”
“你跟老板很熟?”
“大学同学啊。”
“你不是警校的吗,老板这行转得有点远啊。”闻辰易从菜单里抬起头。
“他以前受过处分,进不了好单位了。那时候还很郁闷,不过现在看来也好,火锅店生意不错,他自己当老板比我们每天不定时出外勤轻松多了。”
“不会遗憾?听说你们警察大都有职业情结什么的。”闻辰易随口说。
“遗憾肯定是有,但他现在活得挺滋润,也不错,每个月都要攒局打麻将呢。”陈既明想到什么,顿了顿说,“辰易,你看,都过去了。”
闻辰易笑笑,摇着茶杯,并没有说什么。
滚烫的锅底端了上来,红油辣子翻腾着浓郁的香气,热气腾空,两人不紧不慢地烫菜喝酒,偶尔闲聊几句,气氛融洽。
“哦对了,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事。”陈既明主动挑起话题,“我想过了,你肯定隐瞒了我一部分事情,但我想你说出来的话至少不是在骗我。”
陈既明向他举杯,似乎是第一次明着化干戈为玉帛,“我想算了,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不说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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