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异的成绩,光鲜的履历,背后掩盖着残破亲情和曲折过往。
闻久几乎没有给他提供过生活费,更别提抚养他长大。从母亲走后,闻辰易就一直活得磕磕绊绊,期间接受过一些资助,还有一些是打零工自己赚的。学校老师给他的评语是,希望他多跟同学沟通,开朗一些,不要老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就差说一句不利于学校管理。然而生活境地的不同,闻辰易根本没办法融入进同龄人,于是慢慢的,他在别人眼里变得孤僻而高冷。
验伤照片大幅罗列,因为纸张老化原本黑白的照片看起来愈发遥远伤痛,即便陈既明此刻正负着伤也断了片刻呼吸。一个各方面优越的男人,虽然有点不近人情,在陈既明看来还是依稀少年模样,却从来没有经历过少年时光。
无法想象他是怎么熬过来的,除了他的父亲,还有学生的排挤和师长的漠视,一边是学业一边是劳碌的工作,一个十九岁的少年,生命才刚开始就已经见识过世间百态。
陈既明想到一句话,人是慢慢变老的,但有的人是一瞬间变老的。当同龄人还在感叹青春易逝的时候,闻辰易早已被一把折断青春。
沉默,冰冷。底下是咸苦的混沌。
陈既明记得他常年不消去的眼底青黑,记得他脱离人群之外的局外人目光,记得他瘦削畏冷的身躯与苍白的肤色,以及在黑夜里远去就要与漆黑交融的剪影。
陈既明小心翼翼收拾好案卷,起身去了律所。
想来陈既明还没有到过闻辰易工作的地方,即使以前想围堵他也只是在办公大厦楼下,如今脖子外面露着一节绷带出现在明亮精致的律所前台,十足有点搞笑。
前台:“……先生您是?”
“闻辰易在吗?”
“闻律师在,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陈既明心想还要预约摆这么大谱子,局里你不是想去就去吗也不见你预约。陈既明思考片刻,最后一身正气地摸出警官证:“我找他有事。”
“……”
于是陈既明在前台姐姐保安哥哥等众人陪同之下非常顺利地进入了律所。
闻辰易看见陈既明时吓了一大跳,表情比游戏挂掉的小警察还精彩,三步并两步冲过来,把人拖到访客室坐着,生怕他伤口撕裂。又往下瞥见他的绷带,一脸嫌弃:“你伤好了吗就出院,你特么知道自己是中枪不是中拳头吗?”
陈既明笑笑:“没事,有防弹衣的,护了一层没那么严重。”
“最好是。”闻辰易斜他一眼,“别出事了把锅甩我头上。”
“今天来干嘛?”
“没什么,就来看看。”一坐一立,陈既明没想好自己为什么来,也打算告诉他自己看到了些什么,就这么望着闻辰易淡淡地笑。
“你倒是悠闲,我可是上班时间。”闻辰易怕这人又乱跑,把电脑搬过来工作,“你出院了周围人知道吗?”
“回队里晃了一圈,算是报了个到,不过我妈那边还没说。”
“真是让人不省心。”闻辰易把键盘敲到噼里啪啦响。
“晚上一起吃饭吧,算谢谢你的鱼汤。”
“算了,别,我待会儿要去见当事人,你给我回去。”
“那我等着你。”陈既明雷打不动,“反正我今天没事,就在你这里耗着了。”
闻辰易停下动作:“无赖啊。我晚上有约了,你哪儿来回哪儿去。”
“约了谁?”
“龚凡。”
陈既明回想了下这个名字,反应过来,不甚满意:“龚律师啊,他人品不太好,你离他远点。”
闻辰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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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上
熟悉的医院病房。
陈既明在来之前并不知道闻辰易接手了什么案子,不过是想跟着他走走停停,如今回到住院部,如果不是楼层不同,陈既明还以为闻辰易想把他送回去,差点一溜烟跑掉。
病房空空如也,护士说那人早上病情突然恶化,又推到ICU去了。
“你接的什么案子,这么惨?”
闻辰易往重症监护室走去。消毒的味道越来越浓,隔着玻璃什么都听不见,每一个病床上的人都安安静静,沉睡中用本能维持不断消耗的生命。
那个孩子很扎眼,在普遍年迈的病友中他显得格外突兀,他的躯干上裹着纱布固定着支架,氧气罩雾蒙蒙的,身形枯瘦如同随时能被折断的树枝,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户口材料上已经十五岁过半。陈既明跟着他走过去,随即意识到这是人为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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