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末抿了下唇,把当时那个想问却没敢问出口的问题问了出来,“你们两个就真的只是朋友?”
已经到了公寓楼下,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严肃,何毅微微蹙起眉心看了他一眼,把车停稳,熄了火,才答:“不是。”
蒋末歪了歪头,勉强露出一个笑,“所以呢,还有什么关系?”
“他还是我表弟…”何毅无声地叹了口气,侧过身去与他对视,“还有一开始打电话的那个人是我爸…末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车厢里很暗,即使是这个距离,也不能完全看清对方的表情,蒋末舔了舔干涩的唇,鼓足勇气道:“嗯,所以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等待时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期待藏在黑暗里,紧张躲在手心里,即使看不清,他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何毅的脸。
片刻后,何毅伸手握住了他微微有些濡湿的手,沉声道:“有。”
蒋末咚咚乱跳的心脏终于在这一刻平稳下来,他缓缓地,更加用力地回握住了何毅的手。
关于何家,何毅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栋带院子的白色四层大别墅。
房子大,人也多,尤其是孩子多,他们都跟何毅一样,叫何建明爸爸,有的是男人前妻生的,有的是男人从外面领回来的私生子。不过他小时候不懂,只知道那些哥哥姐姐从来不跟他一样同他妈妈那么亲近。
他妈妈是个温柔的女人,喜欢穿白色裙子,会坐在顶层的阁楼给他念故事,会给他烤香甜的果派,只是她眼睛里总是盛着一些他看不懂的难过。
后来长大了他才渐渐明白,那些难过是从何而来。
何建明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即使是面对着家人,脸上也总挂着一副虚假的笑容,他很少在家,但只要每次他回到家,那些哥哥姐姐便会一窝蜂地涌到他身边,用同他如出一辙的虚假表情讨好着他,为自己求一些零花钱,或是玩具。
除了何毅。
小时候是害怕,长大了是厌恶。
因此何建明也一直不太喜欢他,或者说不怎么能注意得到他,即便他是他现任妻子的孩子,但其实他现任妻子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从他记事起,他们就从来没单独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他厌烦透了这种生活,他知道他妈也不喜欢。所以他计划着带他妈一起离开,但还没等他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妈,他妈先在那间阁楼里吞了两瓶安眠药。
他永远记得那天,阳光很好,窗台上的百合花瓣上挂着新鲜的露珠,温婉漂亮的女人穿着她最爱的长裙躺在木地板上,手边还放着她经常给他念的那本童话,嘴角含笑的样子像是睡着了。
只是这次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何建明就只在她下葬时出现了一次,又急匆匆地离去。他已经不记得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他只记得还不到一个月,何建明就又领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回来,让她住进了这栋别墅。
那时候他的哥哥姐姐们大部分都有了自己的房子,不再在这栋别墅里住,那一天到的人比他妈葬礼那天还要齐。
在那间三米高的客厅里,他看着他们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差点吐出来,他扒开人群,冲上去狠狠给了坐在沙发上的何建明两拳,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由疑惑转为惊诧,然后急忙冲上来拦他。
何毅轻笑一声,声音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其实我那时候本来想拿桌子上的水果刀的,但又觉得为他这种人赔上自己的一生不值。”
蒋末闭了闭眼睛,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抱住了他,小声道:“幸好你没拿,不然我怎么遇到你…”
长久以来克制的,忍耐的痛苦都在这个拥抱里迸裂开来,尖锐深刻,扼住他的喉咙,撕扯他的血肉,但何毅却奇异地从这种疼痛中感受到了一种解脱,他盯着折射在车窗上的光斑,哑声道:“末末,陪我一起回去吧。”
第75章
来接他们的人是秦川,寒冬腊月里,这人只穿了一件薄款的机车夹克,腿上裹着洗得泛白的牛仔裤,趴在接机口的栏杆上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时不时抬头往里瞟一眼,如果不说,谁能看得出他刚从医院值完夜班出来。
显然是没有想到何毅会带人回来,秦川视线落到蒋末身上时先是愣了几秒,随即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待两人走近了,他给了何毅一个拥抱,“毅哥…”
相较之下,何毅反应就显得有些冷淡了,他不着痕迹地将人推开,问:“通知他了?”
秦川点了点头,“嗯,何伯伯很高兴,特意推了今天的应酬在家里等你。”说完他含笑看了一眼蒋末,“这位是?”
没等蒋末开口,何毅没作犹豫牵起了他的手,在秦川面前晃了晃,简短地介绍道:“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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