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知务大约明白了一些：“你故意激怒他？”
“也不能这么说。”白惟明温和地解释，“我只是想让他把火气发在别的地方，而不是在《曾凡传》的导演身上。他找谁对峙都行，就是别找导演晦气就可以了。”
容君刚刚得知选角内幕，非要去手撕导演。但现在他浑然忘了这一茬，就一直惦记着给白惟明一点颜色看看。
容君跑上了总裁办公室，被告知唐总裁去打高尔夫了。容君作为一个没工开的年轻人，行动力十足，立马跑去了市郊果岭找唐总裁。跑了半个山头，差点跌进水塘，容君终于寻着了在嫩绿山坡边上企图问漂亮球童要电话号码的唐松源。
唐松源身材很高大，虎背熊腰的，远远就能叫人认出。比起四十多岁的上市公司总裁，他看起来更像一个三十多岁的即将退役的职业运动员皮肤黝黑，肌肉结实，身上散发着一股韧劲儿、以及只有饱经挑战才能拥有的成熟气度。
“唐总，”容君气呼呼，“我要解雇白惟明。”
他讲话总是这么简单直接。
唐松源闻言一笑，说：“你还是这么简单啊？”
“我当初换经纪人的时候也不是一句话的事吗？”容君说话里总有一种近乎无知的自信。
“当然，经纪人嘛……都是我的员工。公司内部的人事调动确实是我一句话的事。”唐松源笑着说，“可是，白惟明不是。”
容君不太理解，但却说：“可他就是服务我的。”
“可他不是我们的员工。我会说大家更像是合作关系。”唐松源像是一个和蔼的长辈，口吻像是跟孩子沟通一样充满耐性，“就是说，我不能解雇他。我们公司和他签了合约。你知道吧？合约这种东西……如果贸然违背，是要付违约金的。当然，我是很尊重你的意见的。如果你实在不喜欢，那你私人付违约金六百万……”
“六百万？”容君眼睛睁得极大。
“嗯，大概是吧。”唐松源语气很轻松，就像是在说六十块钱一样，“或许更多也不一定。毕竟，他的收费是很高的。”
容君既惊讶，又愤怒。
但最后，容君是妥协的。
他气鼓鼓，却又无奈，缩在可怜的、小小的甲壳虫汽车里回家。
个性张扬的他，出道不久就开上了法拉利。
后来不红了，便养不起了。
开甲壳虫已经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好歹是一个影帝呢，总不能坐地铁吧！
容君把甲壳虫停在半路，准备加油的时候，却收到了来自白惟明的信息：“生完气的话，来找我。早上9：30到下午18:00可以到我办公室，其余时间来我家。来访前最好先和我沟通协调时间。”下面还附上了办公室地址以及家庭地址。
容君非常意外，白惟明居然会把私人地址直接发给自己。
“这人工作那么勤奋吗？都不需要私人空间吗？”容君开着甲壳虫，到达了白惟明家楼下。
白惟明住在市区的酒店公寓。
看样子，白惟明应该是个独居人士。
容君停了车之后，便坐电梯到了白惟明所住的楼层，走到了房号对应的房间门前。他按了门铃，过了半分钟，白惟明的声音才隔着门传出来：“请问是谁？”
容君有些气恼：“是我啊！容君。”
“好的，容先生。”白惟明的声音很清澈，透着门板，有些失真，像隔着树林的流水声。
容君站在狭窄的门廊，非常局促，深恐有人经过会把他认出，然后问：“怎么大明星会来这样的小公寓？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在容君打算催促白惟明开门的前一秒，门板便打开了，随之而来的是带着水汽的沐浴露的清香。容君看见白惟明腰间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水滴顺着肌肉的纹理滑落，犹如雨后新林，赋予了白惟明一种独特的、大地一样的原始的美感。
容君像是吸了一口水烟一样，嘴巴微张，仿佛立即要散开雾气。
看着发愣的容君，白惟明微微侧头示意：“请进，容先生。”
容君这才找回了自己呼吸的节奏，心跳却乱了，步伐亦然，踏着零碎而急促的步子入了房间。
“你、你在洗澡？”容君问。
白惟明没有回答：“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叫我来找你吗？”
“我记得我给了你地址，但我也记得说了来之前最好先沟通协调一下。”
容君却说：“‘最好’不是‘可以不这么做’的意思吗？”
“不，‘最好’是‘我强烈要求你这么做，但又想显得那么不那么强烈’的客气说法。”身为公关的白惟明耐心地解释这些社交辞令。
容君显然没有受教，并冷道：“你还知道对我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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