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宇不知道米朗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很快速的回答着:
“我们应该已经成为工程师了,还能有自己的房子,唔……可能会有房贷,不过没事,我们两个人还,压力也不大,等到到了年龄,我们就领养一个小宝宝,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好好的把他养大,他叫我叫大爸爸,叫你叫小爸爸,因为我比你大三个月。”
“对了!”陈泽宇一拍手,脸上满是对未来的向往:“我们以后一定要举行婚礼,虽然现在不能领证,但是人家结婚都会有婚礼的,我爸妈那边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你爸妈这边我们就慢慢磨。”
“到时候,一定要有牧师,就是那种站在我们俩中间,说咳咳……”陈泽宇干咳几声,刻意压低声音,学着牧师的声调:
“陈泽宇先生,你愿意与米朗先生结为伴侣吗?”
米朗面色苍白的望着活力四射的恋人,一双眼中隐隐含着向往,他轻声说:
“我愿意。”
陈泽宇一愣,随即笑着伸手要去拍米朗的肩:“我知道你愿意,我也……”
他的声音在随着自己的手落了个空后,顿住了。
面前的温柔恋人就这么站在那,对着他说:“对不起,丢下你了。”
陈泽宇怔怔的望着渐渐透明的恋人。
他心中明明猜到了,却固执的不肯承认:“米朗,你等等,哪里出错了?对,对,我一定是在做梦,这是个梦。”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停地催眠着自己:“这是个梦,这是个梦……”
“对不起……”
米朗看着神情恍惚的陈泽宇,只一个劲的道歉;
“对不起泽宇,我没撑住,他们一直在骂我,说我让家里丢了脸,亲戚们挨个的上门来看我,说我有病,我被关在家里,哪里也去不了,我只能坐在那,听着外面说话。”
“他们说,我有病,要把我关到精神病院,他们说,我废了,我白养了,就连我爸妈都说,恨不得从来没生下过我,我好怕,我怕我被送到精神病院,我怕我被当成病人,我每天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在那听着他们说话,到了晚上,又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好像每一个人都在议论我,每一个人都觉得我有病……”
陈泽宇此刻已然完全混乱了,他摇着头,也哭了:
“我们没病,这不是病,喜欢同性是天生的,我们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懦弱了,我怕他们看我的眼神,我怕他们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我怕院子里以前对我很好的阿姨一看见我就带着她孙女避开,我知道我没病,可是所有人都觉得我生病了,他们想治好我,我不想治,也治不好……”
陈泽宇下意识的上前要抱着崩溃的恋人安慰,却只抱了个空,他茫然的退后一步,看着面前继续一点点变得透明的恋人。
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喊了一声:“米朗。”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米朗看着陈泽宇,眼中仿佛酝酿着无限的悲伤。
“昨天晚上,我悄悄打开门,爬上了天台,然后从上面跳了下去。”
“好轻松啊……”
他神情恍惚着,仿佛又回到了昨夜,父母争吵着该把他送到哪个精神病院,又互相指责都怪对方没有照顾好他才会让他变成一个变态。
一个变态——
他在他们心里,已经是变态了吗?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一开始,是他想睡,但是父母轮流看着他,每次他一闭上眼,就摇醒他,逼着他承认自己有病。
再后来,就是睡不着了。
只要一闭上眼,好像周围一直在有人不停地对着他说话。
废物——
变态——
恶心的同性恋——
当他从天台跳下,当他重重摔在地上时,那些声音都没有了。
好轻松啊……
可轻松过后,就是后悔。
不是后悔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而是后悔丢下了陈泽宇一个人。
“对不起……”
他第无数次的说着,“真的对不起……”
“我真的,我真的很想和你结婚,和你举行婚礼,对不起……”
他慢慢的消失了。
这个年轻的,还没来得及绽放的生命,在这个最该活泼肆意的年纪,终止了。
同样年轻的恋人茫然的半跪在地上,一双手无措的在落下,在地上摸索着。
“米朗……”
“米朗?米朗?”
他望了望周围没什么人的地方,执着的摇着头;“这是梦,这一定是梦,我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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