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服务员就把菜端上了桌。
炖锅是一只平板大铁锅，密密麻麻码了一堆菜，有荤有素，还送了一盆饭。
顾行一尝了一口，发现这家炖锅的用的酱料十分好吃，咸香可口，忍不住夹了一筷子又一筷子。
楼见岳见此，自然是笑着给他夹菜，却不全是他爱吃的，而是荤素搭配着来，很符合他一贯养生的理念。
与此同时，他自己倒是没吃多少，而是和研究生聊起了最近的项目。
顾行一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在讨论的是孪生素数问题。
这个问题是这样的：存在无穷多个素数p，使得p + 2是素数。素数对（p，p + 2）称为孪生素数。也就是说3是素数，5也是素数，我们就得到了一个素数对（3，5），同样的素数对还有（5，7），（11，13）等等。这个等等是无穷无尽的。
国际上对于这个问题的研究十分多。毕竟数学数论最古老最激动人心的问题都和最简单最神秘莫测的加法有关，比如孪生素数，比如哥德巴赫猜想。
在这种情况下就出现了强孪生素数猜想和弱孪生素数猜想。前者不仅提出孪生素数有无穷多对，而且还给出其渐近分布形式，而后者，说明对所有自然数k，存在无穷多个素数对(p,p+2k)。k等于1时就是孪生素数猜想，而k等于其他自然数时就称为弱孪生素数猜想。
当然，如果只是到这个地步的证明对于楼哥那个看起来灵活但不聪明的研究僧还是高不可攀的。所以，其实他最近的作业是推进张益唐的论证。
张益唐在不依赖未经证明推论的前提下，发现存在无穷多个之差小于7000万的素数对，从而在孪生素数猜想这个重要问题的道路上造福了无数找论文题目混毕业的数学狗。无数数学狗们前仆后继，将这个常数一步步推进到40万，再到246，一点点逼近最后的结果。
而这条路上新的战士——研究僧学长，开始挑战起46。
虽然最近没什么进度就是咯。
好在楼哥对此有点思路，几句话下来，学长就噢噢的点点头，跑到前台那里借了纸笔，低着头写起来。
从顾行一的角度，就只能看见一个毛绒绒的大脑袋。
大概这就是学霸吧。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
他心里感慨，转头问楼哥：“楼哥，你们最近在挑战孪生素数吗？”
“有点想法，”楼见岳点点头，筷子指了指埋头苦干的研究僧，“主要是他比较适合这个命题。”
“唔，”顾行一皱着眉，想着训练空间出版的数论知识库，说道，“孪生素数不太好办啊，一般来讲，最常用的筛法已经被证明不可能完成这个问题的证明。这些年用圆法得出来的成果不算少，但是，我觉得圆法好像还欠点意思。”
“我，我也这样觉得。”一直沉默着吃饭的另一位研究生学长终于吃完了饭，来不及擦擦嘴，就赶紧举手说道。他还是改变不了自己羞涩的本性，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耳根也红了个彻底，但是说话的语气十分坚定。
他继续补充道：“我看过这些年的相关研究，圆法可能只能做到估算性的结果，如果将中间的差值无限推到零的话就会……”
他越说越连贯，渐渐耳朵也不红了，甚至忘记了之前的羞涩，恨不得越过楼见岳凑到顾行一身边去。
“唔，我也有了点想法。”楼见岳把学生摁回椅子上，转头对着顾行一说道，“你说如果我们把纬圆法这样用……”
“我觉得可行。”顾行一灵光一现，突然从身边写论文的学长手里抽了张纸，拿钥匙划着印痕和他们阐述起来。
等埋头苦干的研究僧抬起头来，准备骄傲的宣称他可以解决了一大难题的时候，看到的是一锅冷菜，一桌散着的废纸和三个聚一起讨论的毛绒绒人头。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果然学神不是在装逼，就是在装逼的路上。
他没有来得及感叹出声，身边又响起一个女声：“您好，这位客人，请问您们可以结账了吗？您们在包厢待了四个小时，本店即将打烊。”
服务员小姐姐还是露着标准的八颗牙笑容，但是可怜的研究僧还是感觉到一股杀气。
他干笑一声，拿出手机结了账，这才送走了服务员小姐姐。之后他靠近旁若无人地讨论的三个人，咳嗽一声：“导师，学弟们，我们要走了，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十一点这个词成功拉回了顾行一的思绪，他停下笔，啊呀一声：“我们的门禁是十点半，这下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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