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坐在座位上,速度极其缓慢地整理着桌面和抽屉,整个教室只剩他一个人,空气对流通畅,入眼清清爽爽,十分的自在。
今天顾飒明要跟施泽他们一群人去打球——是祁念下午去厕所时刚好跟顾飒明碰上,顾飒明叫住他,亲口跟他说的。
顾飒明还让祁念到时候帮忙拿上书包,在操场等着他一起回去。
祁念四处瞥了瞥眼睛,慢吞吞地起身走向顾飒明的座位,打量了一圈,手刚碰到椅子上的黑色书包,耳边骤然响起人声。
“你怎么还没走?”徐砾满脸疑惑,还有些惊讶。
徐砾的突然出现和问话犹如平地一声雷,祁念不知怎的居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他手颤了颤,才继续提起书包往自己位置走。
徐砾等他先过去,才去到窗户边,往下看了一眼,像是明白了什么,转身笑道:“啊——等人一起回去啊?那正好,咱们一起下去。”
祁念冷幽幽地看着徐砾,轮到他问了:“你怎么还没走?”
“小漂亮,你这就不对了,”徐砾面不改色,笑嘻嘻的,拎上自己的包就站一边等着,“你可以等顾飒明打篮球,我怎么就不行了?”
俩人下去时,祁念背上背着自己的书包,怀里抱着顾飒明的。
自从从临市比完赛回来,祁念只有在跟顾飒面对面时,才会没办法地重拾一些心动和富有生气的情绪。其余时间他一颗心都在往下沉,也没有办法,明明身处于喧闹里,却有种重回了曾经见不得光的烂熟于心的世界的错觉。
他在与自己每一次无法自持的心动与遐想纠缠不清,互相撕扯。
祁念搜刮完自己所有的已有认知,也不觉得自己不能喜欢顾飒明。
亲哥哥又怎么了?
但顾飒明说不可以。
哪怕没有明说,行动也比言语更有说服力,他浑身上下都不断回溯着当时被推开的感觉,甚至自虐式地想要铭记。
世俗伦理永远束缚不了祁念这样不曾生长于世俗伦理中的“不正常”的人。
而有一个人的拒绝可以。
徐砾挑了挑眼瞧祁念——这段时间都是这样,跟家里死了人一般垮着一张又冷又丧的脸,比他第一次见祁念时都不如。
徐砾脑筋转得比谁都快,突然出声问道:“被拒绝了?”
不等祁念用冰棱似的眼神杀他:“啧,你别急着怼我。”
他趴在走廊扶手上不正经地下楼,不让祁念说话:“听我的,如果他不喜欢你,你还跟他装什么好同学?帮他拿个什么狗屁的东西?就应该一把扔他头上,虽然你打不过他吧......别看我,我也打不过,扔完记得跑就是了......”
徐砾说完还笑了半天,意味深长地眨眼。
祁念反被呛得一路紧闭着嘴,走到一楼风口时,倏然开口说的话几乎要飘散隐匿在风里:“他是我哥哥。”
徐砾起初拖着步子,话过了耳没进脑子,下一秒才开始慢慢停下脚,转头看过去。
远处操场上有一堆体育生在进行训练,靠得近的草坪上也有不少散步、聊天的人,他们要去的篮球场更是传来熟悉的激烈的声响。
徐砾不怎么激动地“我操”了一声,两肩一耸,颇为遗憾地说:“发展成哥哥了啊,那不就没戏了。”
他扯了扯祁念的书包肩带,把他往篮球场那边拉,嘴里叨叨:“没想到顾飒明也这么会玩,去看看他这个人见人爱的邻居哥哥有什么好稀奇的,打球能打出什么花来......”
祁念没想到徐砾的反应就是这样——直接错过了明摆在眼前的答案,歪去了另一条路上。但祁念不会再解释了,他终于能说出来都已经非常难得。
而这也进一步佐证了,根本没人相信他们会是亲兄弟。祁念不禁想,假设他不是顾飒明的弟弟,顾飒明就会喜欢他了吗?
应该也不会。
如果他不是顾飒明的弟弟,他连现有的都将不复存在。
祁念转而被徐砾拉着胳膊,走到了篮球场边一排的树荫下,跟很久以前的那一次没什么差别,顾飒明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袖,在篮球场上身姿矫健,绕开别人后轻轻松松就能跳得很高,把球投出去。
等球从球框里绕两圈,带动网格晃悠着下落时,在不少人赞叹地注视下,顾飒明会转身往一边走,抬起胳膊擦汗。
祁念自己坐下,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前方,摸索着把怀里的书包放在石凳一边。
在不被发现的地方,他的眼睛依旧不想错过关于顾飒明的每一帧画面。
徐砾倒是没他那么认真,徐砾已经看过很多回了,于是盯着场上没一会儿,就去找祁念说话,途中一颗樟树籽恰好掉在祁念头发上,徐砾咂嘴,顺便伸手替他捡起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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