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他怎么了吗?为什么会欠了那么多钱?”
他哽着嗓子补充:“他以前挺好的,对我……从您的描述中应该也还是。我是想报答他。”
老太太本是要去买菜的:“小伙子,我可跟你保证不了,老话说人不可貌相,我是过段时间不会要他租了的,” 她往外走两步,回头道,“你这个同学,好像还犯过事蹲过号子,还是少牵扯点关系哟。”
施泽仍旧每天来,时间不定,但徐砾仿佛从那天和他吃完一顿午饭、约他五点见面让他高兴了半天之后,再一次凭空消失了。酒吧里去问也只说徐砾请了长假,施泽与那个跟徐砾关系较近的服务生交换了手机号,让对方有消息就告知他。
而好几天的下午五点多,他消沉地蹲在单元楼外,总能一次不落地碰见房东老太太出门买菜。
老太太见他“执迷不悟”,有次叹着气好意告诉他:“你快别来了,他要退租搬走了。”
假期的最后一天,施泽接到了电话,说徐砾来了趟酒吧,刚走,“以后可能要暂时住酒吧里”,“应该已经回住的地方了”。
冒雨走到进入单元楼的岔路口,施泽看见远处一楼透出来的那道光,心跳空了一拍,像是得救了,至少不会下一秒就彻底陷入窒息里。
施泽想马上见到徐砾,一些状似委屈的东西竟先涌上来。
他想炸毛怼回去,为什么说好的见面变成了躲他,又想不声不响的消失一回,逗他就那么好玩么?
他想明明白白说清楚,无论如何,徐砾是要上他,还是要泄恨,怎么样都可以,但绝对别想着把他摆脱甩掉。
他脚步加快,穿过萧瑟的风雨,非常紧张的同时,连心潮也变得澎湃。
徐砾将刚摆放在小木桌上的半管牙膏随手扔进行李箱里,使劲压了压,拉上拉链,往旁边沙发上一瘫。
属于他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刚刚好。
他环视一圈,称不上留恋吧,完全称不上。
只是徐砾翻身,搂着那只发黄发旧的抱枕,垂眼一看连针脚都散了,他想起在这间租住了好几年的破房子里,除了那些要债的,还有一个人来过,那个人就躺这上面,就在这个位置,畏手畏脚地睡着了。
楼上的房东老太太应该已经和他见过了,退租的时候高兴归高兴,对徐砾居然头一回客气了不少。
“咚咚咚。”
格外铿锵的敲门声,在万籁俱寂的夜里使人震颤。
徐砾掀开身上的毯子,去门中间的猫眼处看了看,垂下手,站在原地良久。期间他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他第一次约清醒着的施泽去宾馆开房,也是这么站在门边。
和当时推开了门一样,徐砾打开了门。
春日雨天的晚上还是很冷,风持续不断地灌进来,他闻见楼道里发潮的气味,灰尘的气味,雨的气味,还有一个喘着气的恶狠狠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的气味。
徐砾大脑有些昏聩,风吹麻了他的脸,他把这最后一面理解为源于对方的不甘心或者气愤。
施泽盯着徐砾,几番汹涌又抑制,对方冷淡的眼神让他挫败,终究是低喊出来:“你知不知道——”
还未听见后话——他知不知道什么?
徐砾看着施泽,甚至想笑一笑,这才是他认识的施泽啊。
而他还没笑出来,突然下巴一痛,对方气势汹汹,一具又湿又冷又异常火热的躯体猛地紧紧抱住了他。
徐砾被逼得整个人往后踉跄了一步,感觉全世界好像都在晃动,身体却没法动弹。
施泽不管不顾地箍着他,把头埋得很低,抵在徐砾的颈窝。
他想了那么多,最后只是想抱住徐砾而已。
不是抱一抱,而是和现在一样抱住就不撒手。
可很快,徐砾开始推他:“你淋雨了。”
“我不冷!”施泽急切地说。
“可我冷。”
施泽怔了一下,很难过的样子,讪讪松手。
重新回到礼貌而生分的距离,但施泽又一次进了屋子。
徐砾扔给他一条毛巾,去阳台上找出电暖插上电,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施泽揪着那条毛巾,直直看向徐砾,酝酿了好半天,两眼一闭又睁开,终于叫了徐砾的名字,声音干涩地说:“上次我们约好五点见面,但我迟到了两分钟,所以没有见到你,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这些天我每天都来,然后听说你要搬走,我是想跟你说……我跟你道歉,是因为我觉得……觉得以前做过很过分的事,即使你原谅了我也觉得后悔,”宛如大闸被开了闸,他的手指被毛巾勒得泛白,“可我不依不饶地赖着你,更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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