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愣了一下,抬眼看他,便被徐砾嬉笑催促着:“听见没,吃饭去。”
顾飒明下课前就把外套脱了,身上一直只穿着件短袖,祁念看着他上楼的身影,等看不见了才愿意挪动腿。
“我怎么没这么好的邻居呢,”徐砾嘟囔道,转而放低声音,“不过祁念,你能确定他是弯的么?”
徐砾从瞧出端倪开始,也不管祁念承认不承认,乐意不乐意,一直就默认他单方面喜欢顾飒明。
而且他确实就是喜欢啊。
不过能拥有顾飒明那种人独一份的关照和优待,俩人还刚好住一块儿,祁念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愣头青不喜欢才怪了。
祁念不解:“什么弯的?”
“.......”
徐砾卡了卡壳道:“就是,他喜欢你吗?”
祁念闻言瞥瞥他,他知道徐砾嘴里的喜欢是什么意思——与顾飒明那句肯定有差别就是了。而把这个喜欢用在他和顾飒明之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可祁念又找不出什么错。
因为他有个真正不能见人的秘密,这个秘密让他在顾飒明面前的一举一动简直像欲盖弥彰,无处遁形,稍不留神就要弄得个脸红心跳,还得使劲憋着。
祁念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到了一层果不其然迎面碰上施泽。施泽就听见了徐砾那句什么“他喜欢你吗”,眼睛狐疑地盯了盯这俩人。
祁念见了他当不认识,理也没理,身影一晃而过。徐砾比他走慢一步,但也目不斜视。
施泽这会儿被直直忽视过去,在市一中从来都是叱咤风云横着走的人哪里受过这种“屈辱”,施泽站在花坛边霎时火冒三丈,他还真是小看了祁念,跟徐砾一丘之貉也就算了,接着把他哥攻略下来,如今更是目中无人。
这还能怪谁?
怪就怪那个立场不够坚定,对兄弟不够义气,简直不是男人的顾飒明!
“走了。”不是男人的顾飒明来了,还踹了他一脚。
施泽回神掸着自己裤腿,直起身一脚踢了回去,被顾飒明躲开。
“你他妈管管你弟,在我面前装逼,他以为他是谁啊?!”
“市一中应该没有比你施泽更会装逼的人了吧?”顾飒明好心情地嗤笑,“他不是一向不理你么。”
施泽对装逼这项竟然没有异议,只说:“嘁,谁稀罕,你以为都像你?”他又嘀咕:“虽然血缘关系确实无法改变就是了......”
顾飒明没接话茬,像是突然兴致缺缺,没什么话说。
连施泽讲话一时都含糊起来:“我跟你说,我刚刚可是听见徐砾在问你弟......什么“他喜不喜欢你”,也不知道是男他女她......嗬,让你不信,有你管的了。”
顾飒明听了也没什么反应。
半晌之后,他直接换了个话题:“你刚刚让人告诉我你在楼下等我了?”
“没啊,我下课前不就跟你说了,”施泽奇怪,下一刻负气道,“何况爸爸我想等就等,想不等就不等!”
“你千万别等。”顾飒明分给他一个宽宏大量的眼神,走了。
吃完饭,祁念的校服拉链拉得更下了,不远处正在沸腾的锅里飘来阵阵热气,把祁念吹得根本坐不住,他顺手从餐桌上抽了一张薄得可怜的餐巾纸,眯着被熏得睁不开的眼睛起身。
徐砾要回家照顾他妈妈,便早先走了一步。
他便捏着刚刚吃饭找剩的几张零钱,慢吞吞走在回学校的那条路上。不过今天貌似推钵仔糕的单车小摊没出摊,祁念一路都没有看见。
哪怕是这种街巷里,也有车辆时不时挤着人群穿过,祁念走得小心翼翼,最后跨过马路,踏上了狭窄的人行道。
其实祁念到现在还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身边一切的风吹草动,汽车、电瓶车的鸣笛声,还有来来往往的人变成除了深蓝就是浅白的色块,全都跟他剥离开来,悬浮在四周。
也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天,祁念跟顾飒明在楼道处分开回自己的房间,打开门的一瞬,有洪水猛兽一般的东西涌来,将他裹挟住。祁念看着一朝变得如此陌生的他的房间,哪怕是天黑得早的傍晚,早已习惯被散射日光浸淫的他也微阖起了眼。
他脚都抬不起来,像是有千斤重,又不太敢动。
从那一晚起,每晚从窗户眺望出去的夜景,都很瑰丽动人,比顾飒明的大大的落地窗也就差了那么点儿;床铺上开始多了一种干燥舒服的味道——是属于顾飒明身上的某一种。
祁念那晚当即就去找了顾飒明,吞吞吐吐地问他:“我房间的窗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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