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哩呜哩呜哩——
四辆警车红蓝光芒骤闪,警笛刺破夜空,齐刷刷掉头冲出南城分局大门,汇入了主城区深夜的车流中。
“高宝康,高中肄业,父母都是下边县城开麻将摊的,对这个独子万千宠爱于一身,成功养成了一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的废物,从小因为打架闹事收保护费进了不知道多少回派出所。上高中终于念不下去了,就在家混着,父母费尽口舌把他送来津海亲戚家‘找工作’,结果又是赌博又搞传销,好容易折腾到十八九岁负完全刑事责任了,得!马不停蹄进监狱,瞧人家这效率!”
“他那个亲戚是什么人?”步重华一边开车一边问。
“亲姑姑,嫁了个老公在开发区开个小公司,从案卷上看是个教科书式标准的扶弟魔,为贴弟弟贴侄子挖心挖肺恨不能掏空婆家的那种,高宝康入狱不久老公就带着孩子跟她离婚了。”车载蓝牙那边传来另一辆车上蔡麟哗啦啦翻笔录的声音,突然一声哎哟:“等等——得,去年又复婚了!好嘛,包子配狗天长地久,古人诚不欺我!”
“?”坐在副驾驶上低头吃包子的吴雩动作一顿。
步重华目视前方,顺手从车门边抽出保温杯,扔进他怀里:“他现在住的房子是他姑姑的?”
“对,已经跟平海区派出所确认过了,这人出狱之后没啥改造表现,仍然是个偷鸡摸狗的主儿,五零二案发前一天还因为往楼下扔酒瓶子被带回去一次。”对面只听蔡麟啪地把案卷一收,说:“老板甭担心,已经跟派出所打好招呼派人守着了,进去直接抓!”
“……”吴雩拿着保温杯,迟疑许久后终于将盖打开一条缝,“进口奶粉”热腾腾的腥气扑面而来。
高宝康住在半开放式的老旧小区,大门外紧挨主干道,车辆来回传来一阵阵清晰的轰响。警笛在下高速后就关了,漆成蓝白色的警车呼啸驶入小区,齐刷刷停在居民楼下,步重华利落地下了车,随便点了几个人头:“你们几个包围单元楼,张小栎守住小区大门别让人随便进出,剩下的人跟我上去。破门器带了吗?”
张小栎难得有眼色一次,立马从后备箱拖出工具:“带了带了!”
步重华眼角一瞥,见周围没人,便从张小栎手里接过破门器,略微俯身靠近,从牙缝里低声道:
“要是你这次再把无关人员放进行动现场……”
张小栎寒毛倒耸:“是……是!是!”
张小栎如脱肛的野兔般溜了,步重华一转身,当场撞上了从警车另一侧绕过来的吴雩,正把刚吃完包子的手往警服裤子上蹭:
“你上次骂的不是我么?”
“……”
周围警察迅速散去,行动现场各就各位,只有他俩站在树荫下面面相觑。
步重华面沉如水问:“牛奶喝完了吗?”
吴雩动作一僵,步重华昂着头擦肩而过。
老式居民楼道低矮狭窄,堆满了各家各户的杂物。蔡麟一马当先冲上三楼,猫腰听了听动静,向后打了个没有的手势,意思是听不出里面有没有人在家。
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已经后半夜了,就算凶手在家也大概率是在睡觉。几名刑警围住了上下层楼道口,步重华把破门器交给蔡麟,吴雩在他耳边低声问:“你不亲自踢啊?”
步重华双手握枪,用同样音量轻轻道:“电视剧看多了吧,这防盗门你踢一个试试?”
蔡麟熟练地掏出撬锁器,几下就把外铁门捯饬开了,然后把破门器卡在木制门框上,加满泵,示意其他同事退后,按下了阀门。下一刻木门“嘭!”应声而飞,重重撞上墙壁又反弹回来,被步重华一脚蹬开:“不许动!警察!”
啪!外间客厅灯亮,训练有素的刑警闪电般扑进各个房间,卧室、卫生间、阳台门被依次踹开,蔡麟纵身飞扑上床一枪抵住被窝:“不许动!”
“别动!”
“警察!”
呼地一声蔡麟掀开被子,里面空空荡荡:“床上没人!”
“阳台没人!”
“卫生间没人!”
公寓内外灯光大亮,窗户、阳台、门闩完好无损,然而连嫌疑人的影子都不见。步重华用枪口挑开衣柜门缝隙往里望了一眼,转身摇摇头,沉声道:“跑了。”
蔡麟忍不住憋出一个字:“艹!”
这是一间老式二居室,客厅摆着的木头方桌上用玻璃压着旧报纸,旁边两把椅子,靠墙是五斗橱、电话机、掉漆了的淡绿色单开门旧冰箱。厨房垃圾桶里堆着满满的薯片方便面袋子和空酒瓶,几个破洗菜篮垒在墙角,不知哪里传来一股菜叶腐烂之后难闻的味道。
“港口、码头、机场、车站,几条主要交通干道和高速公路上下口,各安全监控网点务必到位,同时向交警治安各单位统一发出协查通告……高宝康这辈子除了传销网点没去过比津海更远的地方,就算他跑路也跑不远,立刻去查他姑姑一家,另外对嫌疑人的社会关系进行严密筛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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