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终于走出了林子,背后已经是一片冷汗。
回到市区的国道路灯黯淡,他一个人沿着路慢慢地走,前方似乎没有尽头。
侧躺在床上的青年眉心攒成了一团,嘴唇泛白,额上渗出了细细的冷汗。
裴清仪堕入梦魇,怎么也醒不来,只听到耳边有些焦急的呼唤,指尖动了动,便感觉到暖意,是被男人的大手紧紧握着。
“清仪,醒醒。”沈钧皱着眉,拿着帕子轻轻地擦拭他额上的汗,又紧握着他冰冷的手,“清仪。”
裴清仪胸口急剧地起伏着,双眼蓦然睁开,漆黑的瞳仁紧缩,里面满是失神。
“做噩梦了么?”沈钧扶他起来,眼神关切。
“……”裴清仪怔了一会儿,发了一身的冷汗,只觉得浑身粘腻难受。
他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失态了。”
“以后不要说对不起这个词。”男人一向温柔,但这时却变得强势,道,“你不需要对谁都道歉。”
“……好。”
青年面色苍白得像瓷,他朝男人展开一个清浅的微笑,“先生你先去吃早饭吧,我洗漱过就来。”
沈钧嗯了一声,把为他拭汗的帕子放到他手心上,道,“那我在外面等你。”
“嗯。”
裴清仪看着他离开,直到背影再也看不到,才无力地瘫坐着靠在了床上
他往后仰着,大口地呼吸着,线条优美的长颈天鹅一般,却折出了濒死般颓然的姿势。
从喉咙深处升起一身深深的叹息,裴清仪想,他终究还是要彻底和沈明恪撕破脸了。
要做,总是要继续做下去,并没有反悔的余地。
裴清仪简单地冲了个澡,吹干了头发,便去客厅和沈钧一起吃早餐。
吃过早餐,他要陪着沈钧一起去主院向沈父沈母,也就是如今沈家的老爷子老夫人问安。
只要在沈家,每一房的人都要去向辈分最高的长辈去问安,这是一直沿袭下来的规矩,就算在如今的现代,沈家也依旧还是存着这个规矩。
沈钧带着裴清仪过去的时候,沈锋和沈铮以及他们的家眷们都已经到了,沈明烟在看到裴清仪的时候,甜甜地喊着小婶儿早上好。
裴清仪朝她笑了笑,看到她身后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知道未来几天估计都看不到沈明恪了。
沈父正端坐在正首,他留着长长的胡须,头发白了一大半,不苟言笑,只是瞥了一眼最后来到的沈钧和裴清仪。
“老三,你来得晚了。”沈父的声音不怒自威。
第7章 沈家三爷
沈钧道了声有些事情所以来迟了,转身,握过身后青年的手,向沈父道,“爸,我带了清仪一起来向您问安。”
“嗯。”
沈父微微颔首,他昨天就见过了裴清仪,对他的印象尚可。虽然青年的模样并不算顶尖,但气质温顺,看起来不是会闹腾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是沈钧第一个带回家的人。沈钧三十有二却一直没有娶妻,如今肯结婚了沈父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对他的伴侣自然也放松了要求。
虽然出身不能门当户对,但只要人是清清白白的就行,沈父对儿子带来的媳妇并没有太多要求。
裴清仪微低着头,上前恭谨地喊了一声‘爸’,循着沈钧昨夜的叮嘱轻手轻脚地为沈父和沈母沏了杯茶,端过去的时候,沈母看到他右手手指上戴着的翡翠戒指,眼睛弯了弯,笑道,“好孩子。”
老夫人很喜欢裴清仪,在沈父面前都为他说了许多好话,她觉得裴清仪是一个能陪着沈钧安安分分过日子的人,再怎么样,也比她那个不成器的长孙天天在屁股后面追着的那个小明星强。
也许是夫妻间心有灵犀,她刚想起沈明恪,就见沈父放下了茶盏,威严的视线转向沈锋一家,问道,“明恪怎么没来?还没回家吗?”
沈锋脸色一僵,范淑文心呼不好,怎么老爷子平时都没怎么问过他这个长孙,现在却想起来问了。
她怕沈锋说岔了什么,忙道,“恪儿昨天就回来了,只不过夜里忽然发了一场高烧,到现在还没退,没法过来了。他今儿早上烧得迷迷糊糊地还记挂着您,说让烟儿代他向爷爷问安呢。”
她话说得周全,把沈明烟提了出来,朝她使了个眼色。
沈明烟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裴清仪身旁,听到这话,小声嘟哝了一句‘我可没听他说。’
老夫人见她嘴唇动了动,没听清,问,“明烟你说的什么?”
女孩子甜甜地笑了笑,只说,“我说呀,我哥可真是孝顺,都快烧成傻子了还记着爷爷奶奶呢。”
范淑文皱了皱眉,脸色不好,“明烟,你怎么说你哥的?”
沈明烟吐了吐舌头,“谁让他回来一点礼物都不给我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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