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沈钧却说自己要离婚,他只和沈父沈母说了这件事,然后任凭他们怎么问都不说要离婚的原因,只说是他自己的原因。
沈父气得打了他几拐杖,而他也硬生生挨着,一言不发。沈父气得直哆嗦让他去跪祠堂,说让他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回来,沈钧也不说话。
沈母看着裴清仪,急得直拿帕子擦泪,又心疼地握着裴清仪的手,不住地劝慰,“清仪,你跟妈说到底是怎么了啊?怎么好好地你们就……你跟妈说,有什么委屈和难处,妈给你做主。你们两个都咬紧了牙关什么都不说,这、这要我们怎么做?”
沈钧自幼都是家里最让人省心的孩子,沈母从来没见他那么倔过,而且一句解释都没有就要离婚。她看着裴清仪也心疼,不知道怎么两个平时那么懂事的孩子今天却都那么倔了。
而裴清仪却只摇头。
他无法把真的原因说出来,也不想再连累沈钧,青年轻声说,“不是他的原因,是我……是我对不起他。”
第61章 徐家
“清仪,你……”老夫人这样活了大半辈子人情练达的人怎么会听不出他这话中的意思,当即愣住了。
而听到她错愕的声音,裴清仪却只能紧紧地低着头,他很怕对上她失望的目光。
他这是最后一次叫沈母“妈”了。
裴清仪说,“您别怪三爷,都不是他的原因,是我自己做错了事,应该的。”接下来的话都难以启齿,裴清仪说不下去了,房间里蔓延着不正常的安静。
青年脸上发烫,浑身的血液上涌,喉中却干涩。昔日举止大方从容的青年今天破落得像个小丑,裴清仪知道自己现在是个输得精光的穷光蛋,连紧紧维系的自尊和脸面也都不堪一击了。
天色已经暗了,窗外一片浓浓墨色。
青年沉默着坐了一会儿,随着气氛的静心底愈发空落落起来,终于坐不住。他有些局促地站起来,向老夫人告别,“沈夫人,我该走了。”
连称呼也都已经变了。
老夫人应该对他失望了吧,他想,要不也不会一直一言不发。
沈母没有说什么,裴清仪看到昔日宽厚和蔼的长辈的郁郁神色,胸口酸楚,又轻声道了声别,转身便走。
“清仪。”
老夫人还是在他要出门的时候开口了,她的声音轻似一缕叹息,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
裴清仪脚步停下。
他眼眶一热,声音尽量平静,说,“谢谢您。”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感激在这个时刻他是背对着沈母的,不至于因为一句话而眼角湿润的狼狈模样被沈母看到。
“还是再留一晚吧,现在太晚了。”老夫人的声音听起来苍老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心力交瘁,她沉沉地叹了口气,轻声道,“至少,再陪妈一个晚上。”
裴清仪说不出拒绝的话,但他同样不能再留在这里。
他自幼待在祖母身边,和祖母感情深厚,而他的祖母去得早,裴清仪便一直把老夫人当做自己的长辈一样敬爱,老夫人在他心中已经成了血脉相连的亲人,但他现在却不能不做出一副冷淡心肠。
裴清仪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再待在这里,就算老夫人不在意,他也没有颜面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老夫人留不住他。
她只能看着裴清仪拉着行李箱离开,想要狠下心不去干涉,却还是忍不住让女佣去唤司机,她并没有说他们是怎么了,只是说让司机去送三奶奶出去办些事儿。
司机以为裴清仪是有什么事情要出远门,还问他是不是出差,裴清仪勉强答了几句,让司机送他去了一家酒店。
他之前租的房子已经转手了,现在在B市没有地方住,裴清仪之前没有想过自己还会需要房子,可现在,却是发现自己离开了沈家之后竟没有一处容身之地。
身体上的疲倦暂时压倒了一切,裴清仪今天累极了,心力交瘁,倒在酒店的床上就睡了过去,虽然睡得并不安稳,却还是迷迷糊糊到了天亮。
梦里走马观花般出现的人很多,沈钧、沈明恪、俞安、林致……裴清仪恍惚中想沈明恪现在应该是在哪儿,也只是想了一瞬,醒来后也没有太多的心力去想沈明恪了。
他明天还要去剧组拍戏,裴清仪只能让自己暂时把所有事情都抛到一边,先去找房子住下来。下了电梯走到酒店大厅的时候,裴清仪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一转头,看到女人熟悉的面容。
“段姐姐?”
女人还穿着军中的便装,行色匆匆,眉眼间带着疲倦之色,让裴清仪看着有些愧疚,“您怎么……”
段月看到他瘦削失神的模样,摇摇头,声音凛冽,道,“不用说什么了,我都知道了、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还没吃早饭,你陪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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