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找赵潜。
赵潜早已不在狱中,他这几年忍辱负重,厚积薄发,一直在蓄积兵力以反攻回国。掳掠他回来的敌国燕国的老皇帝正值病危,其下的三王爷、四王爷和六王爷相互掣肘,暗中争夺皇位,而他则是早早地和燕国三王爷搭上线达成协议——燕国三王爷送他回国,并许以兵力助他重新夺得皇位,他便礼尚往来,再反助三王爷登上皇位。
这本是件双赢的事情,赵潜有野心也有能力,而燕国三王爷也有意扶持他回国为帝都,偷偷释放了他助他回国。
一切都似乎往好的一面去了,只有一点不如意……
长情走近了赵潜的宅邸,那里有重兵把守,但看门人早都认识了长情,见他不仅不拦,还言笑晏晏地说长情大夫快请进,说他们家赵公子正等着他呢。
长情有些惊讶。赵潜正等着他?可他今天没跟赵潜说要过来呢。
不过他急着见赵潜,没有多想,温声向那守门人道了声谢,便匆匆忙忙地进门了。
绕过庭廊,却看到赵潜正在廊下看雪。
池言歌的扮相很是英气俊美,他的现代装反而没有古装那么出色,池言歌现代装气质冰冷凛冽如霜,古代装则将那张力十足的眉眼每一处的美感都展现得淋漓尽致,带着挥之不去的邪气,却也一点都不显女态。
人靠衣装马靠鞍,赵潜之前在狱中时穿着破破烂烂的囚服都还掩不住通身的气派,现在一身玄黑长袍更是显得长身玉立,气度华贵。
院子里的竹子都已经枯萎得差不多了,厚厚的雪霜凝在竹叶上,将整个院子都变成银装素裹的模样。
“阿潜!”
青年的声音温柔地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惊喜,下一秒就从背后抱住了男人的腰,态度亲昵,“在外面做什么呢?不冷么?”
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除了没有名分,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他们是感情极深的一对儿。长情从起先的羞涩胆怯到现在可以安心地依赖他,也费了赵潜好久的工夫。
要是以前的话,赵潜总是会顺势把人抱在怀里促狭逗弄,但今天,他没有动作。
男人的身体一僵,第一反应是皱眉。
这一点池言歌表现得很好,青年看不到他的正面,只感觉他似乎比平时冷淡了些,歪头有些疑惑,问他一声怎么了。
而赵潜的眸底一片寂然,似乎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他额上的青筋隐隐露出,不知此时是有多挣扎。
背景是赵潜被三王爷告知长情是他身边间谍一事,三王爷自从一次与长情偶然见面之后便觉他有些眼熟,查了好久却发现长情曾是他六弟府中的下人,再查下去,查到长情是自幼被培养的暗卫。
长情在这时出现在赵潜身边并成为了他的爱人,背后利益纠葛不言而明。
长情是卧底,他是六王爷派来埋伏在赵潜身边的卧底,是一颗从赵潜刚刚被掳到燕国来就设下的一枚棋子。
六王爷让长情接近赵潜来取得赵潜的信任,而就在一个月前,赵潜还把自己随身带着的玉佩当做定情信物送给了长情。
可定情信物不一定可以定情,三王爷说,现在必然是他的六弟拿到了他的玉佩。而他没了玉佩无法证明身份,又怎么能挡得住另一个拥有玉佩的冒牌货的作假呢?
三王爷说,如果长情下一次再来,便是来杀他的,因为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利用价值。
赵潜之前不信,但在长情总是语焉不详地说玉佩丢了的时候,却不得不信。
一切的思绪都在听到青年的疑问后戛然而止,赵潜的双手搭在青年瘦弱的肩,神情自若,一丝都看不出刚刚的神情郁郁。
“今天怎么来了?药铺不要看了么?”
“今日雪重没什么么人来,我便把药铺关了半晌,来找你。”
青年抬头看着他,眉头微微蹙着,担心地说,“你之前的伤都没好全呢,不要在雪地里久站着,会落下病根的。还是回屋去吧?我给你温些青梅酒。”
“不急。”
赵潜将所有情绪敛下,眸色墨黑浓重,只是幽幽地看着他。他蓦然问,“长情,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他注意到长情右手始终是不自然地掩着的,应该是握着什么东西。
长情一瞬局促的神情被男人敏锐地捕捉,刺痛了他的眼。
“没什么。”
长情敷衍着说了一句,复又笑得眼角弯弯,拉起他的手,说,“一会儿就告诉你。”
“哦。”
赵潜心里在冷笑,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柔和。
他低下头,为青年仔细地拂去发上的雪,声音也温柔,问他,“我给你玉佩找到了不曾?还是没找到么?”
长情想了想,下一刻摇了摇头,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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